夫妻倆聚少離多,情分日漸淡薄,薛憾之妻張氏耐不住寂寞,與人勾搭成奸。為了與姦夫成就好事,張氏一不做二不休,在薛憾歸家兩個月後毒殺了他。張氏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被薛隱瞧在了眼裡。
只守了半年孝,張氏就變賣了房產,帶著薛憾所得的撫恤和拖油瓶薛隱,嫁給了姦夫做妾。辦喜事的當晚,薛隱潛入房中,用一把柴刀,砍掉了張氏和姦夫的人頭。
當時薛隱剛滿十歲,等他千辛萬苦來到京城,已是兩年後了,其間他幾乎吃盡了這世間的苦。薛隱找到武安侯府,說他是薛憾的兒子,韓子洲便收留了他,讓他給韓君沛做隨從。從此薛隱就成了韓君沛的影子,和韓君沛一起習文練武,又和韓君沛一起上戰場,出生入死,建立了深情厚誼。
韓君沛的死,對薛隱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護送韓君沛的遺體回京之後,薛隱本想以死謝罪,卻被韓子洲阻止,韓子洲告訴他,要死也得死在戰場上。
之後薛隱就來到了澹臺折玉身邊,成了他的暗衛。但這只是暫時的,等到了嵴州,薛隱就會加入龍驤軍,像他爹一樣,鎮守西北邊境,直到戰死沙場,埋骨鹿台山下。
這些慘事,澹臺折玉當然不會說給扶桑聽,扶桑只用活在他的小天地里,一直簡單快樂就好。
扶桑口中還殘留著藥的苦味,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啜飲兩口,道:「在永渠城那個晚上,救我的那個黑衣人,其實就是薛隱罷?」
澹臺折玉說過,他曾派人暗中保護他,卻沒點明那個人是誰,自從見到薛隱,他心裡隱隱就有了猜測,想親口向薛隱求證,卻沒找到說話的機會,只好問澹臺折玉了。
澹臺折玉沒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低垂著眼帘,平聲道:「薛隱只是遵照我的命令行事而已。」
扶桑慢半拍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我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他當然知道這一點,但澹臺折玉特意點出來,是有什麼更深層的用意嗎?
澹臺折玉抬眼,對上扶桑的視線,見他似有疑慮,驀然意識到和扶桑說話一點彎子都不能繞,便直截了當道:「要感激,感激我一個人就夠了。」
扶桑囅然而笑,用力點頭:「嗯!」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薛隱就帶著新買的棋具回來了——一張四四方方的棋盤和兩罐棋子。
棋盤擺在中間,澹臺折玉問:「想執黑子還是白子?」
扶桑謹慎地問:「有什麼區別嗎?」
「白子一百八十顆,黑子比白子多一顆。」澹臺折玉道,「白子先行,黑子後行。」
扶桑道:「我得找支筆記下來。」
澹臺折玉卻道:「打發時間而已,不用那麼慎重,記不住就問我。」
扶桑喁喁道:「我很笨的,要是同一個問題問你三四遍,你會不會嫌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