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微根本見不著澹臺折玉的面, 不免有些心急。
昨天受扶桑之托去服侍澹臺折玉, 凳子還沒坐熱,話也沒說兩句, 澹臺折玉就以狸奴怕她為由將她屏退了。
今天本想借著送衣服為由在澹臺折玉跟前露露臉,沒成想卻連門都沒進去,又以刺繡為由引扶桑來見她,可從早等到晚扶桑也沒來。
扶桑明明那麼真誠地說過會竭盡所能幫助她,怎麼態度忽然就變了?
柳翠微心裡不禁生出些許怨念,覺得扶桑辜負了她的信任。
其實扶桑惦記著學刺繡的事兒呢, 可他剛領略到圍棋的樂趣,又被澹臺折玉那幾句稱讚所激勵, 想認認真真地把圍棋學好,不教澹臺折玉失望。
他實在沒有一心二用的本事,只能先將學刺繡的事兒擱置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
柳翠微方才那個眼神讓扶桑有些過意不去,猶豫片刻,他跟修離知會一聲,走到柳翠微所在的桌旁坐下,寒暄道:「你今兒個做了什麼?」
「我把帕子繡好了,待會兒拿給你?」
「這麼快?等晚飯後我去找你拿。」
柳翠微柔聲道:「從前待字閨中,鎮日裡也沒什麼事做,全靠做女紅打發時間,也就這點善長了。」
扶桑知她在自謙,卻又不會說恭維的話,只好生硬地轉了話題:「我這兩天在跟殿下學下棋,一心不能二用,等我徹底學會了,就去找你學刺繡。」
得到了解釋,柳翠微心裡那點怨念便消散了,笑著點點頭:「好,一樣一樣來,不急的。」
扶桑又道:「你整天悶在屋子裡肯定很無聊,我那兒有許多話本,待會兒我挑幾本好看的拿給你,做女紅做累了就看看書,也算是勞逸結合了。」
柳翠微高興道:「我下午還想著找幾本書來看看呢。」
扶桑也笑起來:「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柳翠微斂眸淺笑,顯出幾分羞答答的小女兒情態來,嬌俏動人。
扶桑看在眼裡,驀然有種既羨慕又慚愧的複雜心情。
這是真正的美人才會自然流露出的柔情媚態,而他,就算穿上華美的衣裙、妝扮成女人的模樣,也只是個虛有其表、矯揉造作的空殼子,內里始終是個不倫不類、不男不女的怪物,他有什麼資格和柳翠微相提並論呢?
修離在喊他了。
扶桑起身過去,將這一瞬間的陰翳驅散,仿佛它從來存在過。
陪澹臺折玉吃過晚飯,扶桑挑了兩本話本給柳翠微送去,到了地字七號房門口,聽見裡面傳出宛轉琴音,他一敲門,琴音便停了。
等門開了,扶桑道:「是你在彈琴嗎?」
柳翠微側了側身,讓扶桑看見擺在桌上的七弦琴,道:「今兒上午修離去原先的客棧取行李,我讓他幫我把這把琴帶了過來。這把琴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每當我思念爹娘時,就彈一彈琴,心裡會好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