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雲諫領命告退,房中又剩下主仆兩個。
不等扶桑開口,澹臺折玉便將錦盒遞過來,道:「打開看看。」
這是澹臺折玉為他作的第一幅畫,而且價值一千兩呢,實在太珍貴了,扶桑都有點不太敢接,可他又好奇畫中的他是何模樣,所以還是鼓起勇氣接住了。
打開錦盒,取出捲軸,小心翼翼地展開,他瞠目結舌地看著畫中人,半晌才吃吃道:「這……這真的是我嗎?」
「當然是你,」澹臺折玉道,「這就是我照著你的樣子,一筆一筆畫成的。」
扶桑嘴唇微微蠕動,卻說不出話來。
澹臺折玉把他畫得太美了,美得讓他感到陌生。
或許他對自己的容貌本就是陌生的,因為只有照鏡子的時候才會短暫地看見自己的臉,絕大部分時候他的眼睛只看得到別人。當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會浮現出許多人的樣子,唯獨他自己是模糊的。
這幅畫讓他清楚地看見了自己,比照鏡子還清楚。
「喜歡嗎?」澹臺折玉問。
「嗯!」扶桑小雞啄米般點頭。
「喜歡就好,」澹臺折玉道,「這幅畫歸你了。」
大概是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扶桑傻傻道:「這幅畫可值一千兩呢。」
澹臺折玉道:「你若是想賣掉它,就把它交給都雲諫……」
「不賣不賣!」扶桑胡言亂語,「我就算把自己賣了也不會賣這幅畫,我要把它珍藏起來,當作傳家寶傳給我的子子孫孫——不對,我不會有子子孫孫,那就帶進墳墓里,讓這幅畫陪我長眠地下。」
澹臺折玉忍俊不禁道:「一幅畫而已,沒必要這麼珍而重之,等到了嵴州,你想要多少我就給你畫多少。」
扶桑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好,放回錦盒裡,笑盈盈道:「我不貪心,有這一幅就夠了。」
澹臺折玉卻道:「貪心又何妨。」
扶桑在心裡道,若是貪心的話,他想要的就不止是一幅畫了,而是一個人,一個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人。
天轉眼就黑了。
吃過晚飯,澹臺折玉說他要再拄著拐杖走動走動,扶桑便下樓,敲響了地字二號房的門,都雲諫讓他進去,他才不進,站在門外道:「殿下讓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