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見沿岸有幾盞燈火,火光攏著幾道人影,正朝這邊行來。
他欣喜道:「定是殿下他們回來了!」
扶桑和柳翠微起身離開水榭,回到各自的院門口,翹首以待。
未幾,那些燈火和人影來到近前,只見君如月推著輪椅,都雲諫和薛隱走在兩邊,下晌見過的那位李管事跟在後頭。
撲面而來的濃重酒氣令扶桑皺了皺眉。筵席怎可能無酒,只是不知道澹臺折玉喝了沒有,他一向是滴酒不沾的。
進了漪瀾院,澹臺折玉道:「直接送我去浴房罷。」
西廂房就是浴房,將澹臺折玉送進去,君如月和都雲諫他們便都告退了,只有扶桑留下來。
扶桑雙手撐著膝蓋,彎腰看著他,道:「殿下,你喝酒了嗎?」
澹臺折玉兩頰泛著淡淡的紅暈,笑眯眯地看著扶桑,道:「只喝了幾杯。」
第109章
扶桑和修離、朝霧和流嵐全都忙碌起來, 不一會兒就往浴桶里注滿了熱水,煎好的藥湯也倒進去。
直到現在,每當澹臺折玉需要暴露隱私部位時, 還是不許扶桑伺候, 不過扶桑也從未在澹臺折玉面前暴露過自己的身體,算是扯平了。
扶桑在外頭等著, 等修離從裡面出來, 他再進去,搬把椅子坐在浴桶後面,往澹臺折玉肩上搭條手巾,為他按摩肩頸。
澹臺折玉喝了酒,面色本就泛著紅, 被熱氣一熏,從薄紅變成了潮紅, 淋漓的汗水沿著臉頰和脖頸向下蜿蜒。
扶桑悄悄睇著澹臺折玉的側臉,方才柳翠微那番在他的腦海中翻覆——對於那些不熟悉的人或者討厭的人, 無論說什麼他都可以置若罔聞, 但親近之人所說的話很容易影響他,就連都雲諫那個壞東西, 也用花言巧語對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還給他帶來了數不清的煩惱。
柳翠微說的那些話,讓他歡喜讓他憂。
她說他和澹臺折玉兩情相悅——即使他早有預感,可親耳聽別人說出來,依舊令他受寵若驚,不敢置信, 除非……除非澹臺折玉親口對他說,可是, 澹臺折玉會溫柔地撫摸他,會用力地抱緊他,卻從未對他說過「喜歡」這兩個字。
她說朝三暮四、見異思遷是男人的本性,今天喜歡你,明天就可能喜歡上別人——他也曾有過這樣的憂慮,不過他憂的是自己這顆心會不會變,至於澹臺折玉,哪怕只喜歡他一年、一個月、甚至一天,都是命運的恩賜,他哪敢奢求什麼一生一世、白頭到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