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君如月開口,扶桑便善解人意道:「你去見朋友罷,我去那邊的書肆瞧瞧。」
君如月看了看坐落在前方不遠處的書肆,道:「我跟他們說幾句話就過去找你。」
君如月進了酒樓,扶桑去了書肆。
流放之路上,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書肆。受澹臺折玉的影響,他也愛上了看書,話本、傳奇、雜記、志怪、醫書,沒有他不看的——除了遊記,太多生僻字了,而且內容枯燥乏味,他怎麼都讀不進去。
看書看累了,就下棋,他和澹臺折玉主要靠這兩件事打發時間。當時覺得時間緩慢,可如今回頭再看,卻好似彈指一揮間,那些寶貴的時光倏地就消逝了,惹人懷念。
書肆很寬敞,像太醫院的藏書閣那樣,豎立著幾排書架,架子上擺滿了各類書籍。
扶桑置身其中,油然生出親切感,他一排排看過去,看得太專心,加上面具擋住了視線,不小心撞到了人。
只是輕輕地撞了下肩膀,對方卻大叫了一聲,反將扶桑嚇了一跳,旋即意識到,對方應當是被他的面具嚇到了。
致歉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對方先嗆嗆起來:「青天白日的擱這兒裝神弄鬼,你有毛病罷!嚇壞了我們少爺,你擔待得起麼!」
說話間,那人一伸手就扯掉了扶桑臉上的面具,系在面具上的繩子纏住了扶桑的頭髮,他痛得呻喑了一聲。
沒了面具的遮擋,他才得以看清楚,對面站著一主一仆,主子是個儀表堂堂的年青男子,穿一身寶藍色雲紋團花圓領袍,佩金戴玉,顯然非富即貴。
「對不住,我並非有意冒犯,」扶桑誠心誠意道,「還請公子息怒,別與我一般計較。」
「你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你算什麼東……」
「閉嘴!」藍衣男子喝止了小廝的出言無狀,「滾一邊兒去!」
看此人對待僕從的態度,扶桑便知道他不是好人,不由惴惴。
男子變臉如翻書,剛沖小廝發完火,一轉臉就和顏悅色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扶桑,溫言軟語道:「不是你的錯,是我沒留心看路,沒撞疼你罷?」
男子凝視他的眼神令扶桑猝然想到了某個快要遺忘的人——三皇子澹臺訓知就經常用這種赤熱的眼神看他,那時他什麼都不懂,只是本能地畏怕,現在他明白了,那份赤熱源自對色慾的渴望。
扶桑強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欲走,卻被男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臂,扶桑心裡一慌,失聲喊道:「君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