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的要那麼做嗎?
澹臺折玉會嫌棄他嗎?
扶桑無端想起一個前陣子新學的成語——逐臭之夫。
那天他為澹臺折玉讀書,讀到一句話:人各有好尚,蘭茝蓀蕙之芳,眾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①
他不解地問:「殿下,何為『逐臭之夫』?」
澹臺折玉道:「這是一則典故。有個人身上有異味,臭不可聞,家人不願與他同住,朋友也和他斷絕來往。傷心之下,他搬到海邊獨自居住,卻在那裡遇見一個怪人,這個怪人非常迷戀他身上的臭味,纏著他不願離去。②方才那句話的意思是,大部分人都喜歡蘭草的芳香,卻也有人偏偏喜歡臭味,其實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怪癖。」
澹臺折玉會不會是那個「逐臭之夫」呢?
如都雲諫那般的正常男子,鍾愛豐乳肥臀的美女,對他這種不男不女的東西毫無興趣,那澹臺折玉會不會偏愛他這種殊形怪狀、世間罕見的……怪物?
這種不著邊際的痴心妄想,帶給扶桑一線希望,還有一點勇氣。
他決定把自己當作生辰禮送給澹臺折玉,他希望澹臺折玉能夠盡情享用他,從此不再被禁慾所折磨。
未幾,流嵐來敲門,告訴他熱水準備好了,讓他去沐浴。
扶桑從箱子裡找出沐浴完要穿的裡衣和外袍,從正房到浴房也才幾步路,不值當穿了再脫,所以他裹著那件披風就出去了。
流嵐看見他,暗暗驚詫——哪個做奴婢的敢這樣堂而皇之地穿主子的衣裳?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扶桑有話想問她,可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成體統,只得一溜煙跑進了浴房,放下衣裳,脫掉披風,解開發帶,甩甩頭髮,進了熱氣騰騰的浴桶里。
水面上還漂著一層五顏六色的花瓣呢,芬芳馥郁。
扶桑拂開花瓣,用葫蘆瓢舀水,閉著眼往頭上淋,長發自然變得柔順,頭皮也變得溫暖了。
正準備往頭髮上塗抹豬苓③,忽然聽見敲門聲,扶桑往下移了移,讓水淹至脖頸,只把濕漉漉的腦袋露在外面,揚聲道:「請進!」
流嵐推門進來,手中端著漆盤,漆盤上放著一隻寶相花蓋碗。
「二公子命人送過來的薑湯,」流嵐道,「讓你趁熱喝。」
扶桑用下巴示意流嵐將碗放在浴桶旁邊的條案上,道:「你先放在那兒罷,我一會兒喝。」
流嵐依言將碗放下,扶桑趁機問:「我回來這麼久,怎麼沒看見玄冥?」
流嵐不好意思看他,垂眸斂目道:「殿下擔心玄冥亂跑,走之前把它關在了屋裡,殿下剛走它就開始叫,叫得悽慘無比,可叫著叫著突然沒聲兒了,修離我們幾個怕它有什麼差池,就想進去看看,誰知剛把門打開,玄冥就飛竄出去,一溜煙就跑沒影兒了。朝霧和修離去追玄冥,沒過多久就下起雨來,我猜他們應當正在別處躲雨,所以才一直沒回來,你別擔心,玄冥肯定不會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