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含糊不清地應了聲, 直接用自己喝過的杯子又倒了杯茶,一手端著茶杯, 一手攏著披在身上的外袍,走到床邊坐下。
碧紗帳用金鉤掛了起來, 澹臺折玉懶懶地欹在床頭, 襟口微敞,露出半截鎖骨和一小片玉色肌膚。
扶桑頷首低眉, 伸手將茶杯遞過去,澹臺折玉卻將茶杯和他的手一起握住,低聲道:「怎麼不看我?」
扶桑這才掀起眼帘,用一種含羞帶怯、楚楚可憐的目光將澹臺折玉望著,頰邊還浮著一抹窘蹙的淺笑。
這情態實在嬌婉動人,令澹臺折玉心弦震顫, 他直視著扶桑的面容,傾身過來, 就著扶桑的手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扶桑輕輕掙了掙,才把被握著的那隻手抽出來,他略顯倉皇地起身回到桌旁,雙手扶著桌子才能站穩,只覺得頭暈目眩,一顆心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甚至想要作嘔。
不行,不能再拖延了,否則他會暈過去的。
澹臺折玉看著扶桑又灌了一杯茶,才狀似隨意地提醒:「扶桑,已經是晚上了。」
他著重強調了「晚上」這兩個字,自以為暗示得足夠明顯了,可扶桑此刻緊張到了極點,即使和澹臺折玉想著同一件事,卻沒能領悟那句話的言外之意,茫然回首,從緊-窒的喉嚨里擠出一聲:「嗯?」
「我的另一份生辰禮,」澹臺折玉只得明示,「你今晚不給我我是睡不著的。」
扶桑沒應聲,視線凝定在屋裡唯一的光源上。
今天,是他和澹臺折玉被幽禁的第一天。
今天,澹臺折玉重新站了起來。
今天,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這是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一天,再沒有比今天更適合揭開那個秘密的日子,他要成為更坦蕩、更真實的柳扶桑,和澹臺折玉一起迎接新生活。
今天,註定意義非凡,不容錯過。
「……扶桑?」
扶桑恍然回神,隔著一段距離與澹臺折玉四目相對。
「你怎麼了?」澹臺折玉問。
從洗完澡回來,扶桑就有點怪怪的,他全都看在眼裡,只是沒問而已。
「我怎麼了?」扶桑微笑反問。
他舉步向床邊走去,將碧紗帳放下來,把他和澹臺折玉籠罩其中,在這座遺世獨立的行宮裡又隔絕出一片只屬於他和他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