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始終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腿有些麻了。
兩個人一齊躺下,蓋好被子,扶桑率先道:「你想問什麼就儘管問,我全都告訴你,絕不再有半點隱瞞。」
澹臺折玉確實有一肚子問題想問,他沉吟片刻,猶疑道:「所以……你是女人?」
扶桑:「……」
剛才不應該只給他看上半身的,應該把褲子也脫了,讓他看個清楚明白,他就不會這樣問了。
「我不是。」扶桑緩緩道,「五歲之前,我是正常的男兒身。五歲那年,我的身體失去了一部分,成了太監。十歲那年,我的身體又長出了不該長在我身上的一部分,讓我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你不是怪物,」澹臺折玉嚴肅道,「不要這樣說你自己,我不喜歡。」
有他這句話,扶桑懸著的心霎時就落了地。
他就知道,他的憂懼都是多餘的,澹臺折玉絕對不會因為這具怪異的身體而嫌棄他,他果然沒愛錯人。
扶桑情難自禁,流下了喜悅的眼淚。
澹臺折玉伸手幫扶桑拭淚,心裡驀然感到一陣欣慰。
扶桑的身體雖然是畸形的,但他擁有一顆純淨無瑕的心,即使在皇宮那種地方長大,卻長成了一個至純至真、至善至美的赤子,真正地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
而這世上的大部分人卻恰恰相反,他見慣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讒佞之徒,所以扶桑對他來說才顯得尤為可貴,所以他才會被扶桑深深吸引,無法自拔。
等扶桑不哭了,澹臺折玉才吞吞吐吐地問:「你只是上面長了……還是下面也……」
「下面沒有,」扶桑帶著點哭腔道,「你要不要摸摸看?」
覆水難收,扶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一張臉瞬間燒得通紅。
澹臺折玉的臉也發起燒來,他輕咳兩聲,道:「不用了。」
兩個人尷尬半晌,就連視線都無處安放,誰都不好意思看誰。
還是澹臺折玉打破沉默:「你剛才說你師父也知道這個秘密,那他知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
「他說我這叫『陰陽同體』,但這種病症極其罕見,在任何醫書典籍上都沒有明文記載,只存在於稗官野史之中,而且多與怪力亂神有關。我師父是個醫痴,攻克疑難雜症是他的畢生所求,而我就是他見過的最離奇的病患,他之所以收我為徒,就是為了方便觀察我,研究我,可惜這些年都沒什麼收穫。」說到這裡,扶桑停了停,突然鄭重其事道:「殿下,我驀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拜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