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人睜不開眼,澹臺折玉眯著眼走出去,想著門關上肯定還要被風吹開,索性敞開著,快步朝南面山牆走去,沒過鞋面的積雪在他腳下吱吱作響。
澹臺折玉用力敲響風鐸,也不知道響聲能否傳到前殿,便多敲了幾聲,一回頭,就看見扶桑在雪地里撒歡。
「扶桑!」澹臺折玉失聲喊道,「快回屋去!」
「我要看雪!」扶桑彎腰抓了把雪,隨便團一團,朝澹臺折玉丟去,可惜沒砸中。
澹臺折玉快步朝他走去,扶桑拔腿就跑,邊跑邊笑。
「別跑,」澹臺折玉憂心不已,「當心滑倒!」
扶桑充耳不聞,臨近欄杆時才放慢腳步,他憑欄而立,極目遠眺,那些早已司空見慣的景物全被積雪掩蓋,天地之間惟余莽莽,既熟悉又陌生,既壯麗又悽愴。
澹臺折玉小心地靠近扶桑,從背後抱住他,無奈道:「不是說了讓你在屋裡待著嗎?」
扶桑道:「屋裡也沒比外面暖和多少。」
澹臺折玉無法反駁,道:「等有光叔把窗戶糊上就好了。」
其實何有光提前準備好了糊窗戶的綿紙,只等天一冷就把南屋的兩個花窗都糊上,誰成想昨天夜裡突然風雪大作,何有光上來問要不要把窗糊上,澹臺折玉以為這場雪下不了多久就會停,便說明天再糊,卻沒想到雪越下越大,直到現在還沒停。
澹臺折玉將扶桑摟緊些,看著漫天飛雪道:「嵴州雖是苦寒之地,通常也要到九月底才會迎來初雪,今年八月尚未過半就下這麼大一場雪,也是難得一見的異象了。」
天生異象,必有災殃。
這句話在扶桑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沒有多想,興致勃勃道:「玉郎,等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堆雪人罷?」
澹臺折玉笑著應了聲「好」,又道:「只要你不嫌冷。」
扶桑道:「剛出被窩那會兒有點冷,這會兒已經不覺得冷了。」
「那也得回屋了,」澹臺折玉雙臂箍著扶桑的腰將他抱起來,轉身回屋,「外面風太大了。」
扶桑正憋著尿呢,被他這麼一勒險些失禁,急道:「快放我下來,我要尿褲子了!」
澹臺折玉趕緊放他下地,扶桑頭也不回地往北屋跑去。
扶桑從正門進去,從側門出來,踩著一塵不染的雪地,到無盡亭繞了一圈,留下一串整齊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