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明淨的笑顏、溫柔的目光、軟糯的嗓音都讓崔奉儀如沐春風,莫名有種酒至微醺時的飄然之感,他不由地露出個憨憨赧赧的笑來,又連應了兩聲「好」,滿腹錦繡文章卻連一句漂亮話也說不出來。
扶桑忍俊不禁,險些笑出聲來,崔奉儀知道他在笑自己,愈發侷促難當,從臉到脖頸都燒紅起來,好在不多時柳棠時就牽著馬從夾道走了出來,解救了他。
柳棠時來到階前,伸手從扶桑手中接過包袱,道:「回去罷,別在這里吹風了。」
春風帶著絲絲涼意,拂動著垂落肩頭的烏黑髮絲和月白髮帶,燦爛的朝陽為他鑲上一層金邊,光采奪目。
扶桑只覺神清氣爽,笑睇著柳棠時,問:「你幾時回來?」
柳棠時道:「約莫向晚時分。」
扶桑點點頭:「知道了,你走罷。」
柳棠時不放心地叮囑:「有事只管支使蜚蓬去做,要是蜚蓬實在不方便,就讓他去請隔壁趙娘子幫個忙。」
扶桑笑道:「別囉嗦了,快走罷,別讓崔大人久等。」
柳棠時轉向崔奉儀,道:「奉儀,我們走罷。」
崔奉儀從恍惚中回神,躬身朝扶桑作揖,鄭重其事地道了聲「告辭」,轉身離去。
崔奉儀的小廝福生牽著馬在不遠處等候,待崔奉儀上了馬,福生便牽馬上路。
兩匹高頭大馬並排前行,慢慢騰騰,猶如閒庭信步。
柳棠時回頭,見扶桑還在門口站著,便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家去,等崔奉儀狀似隨意地回頭看時,門前已無人了,只剩下一片金燦燦的日光。
默默前行一段,崔奉儀終於恢復如常,目視前方道:「聽你方才的意思,你妹妹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
「送她過來的人把她送到之後就走了,只留下她自己。」柳棠時道,「晨起時我還跟她商量著去人市雇個丫鬟回來,可她不許,原因很複雜,三言兩語解釋不清。」
「她的丈夫呢?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了嗎?」崔奉儀心生不滿,話音中不自覺地蘊含責備。
柳棠時覷他一眼,照著昨晚和扶桑商量好的說辭,煞有其事道:「他那丈夫是個負心薄倖之徒,婚前賭咒發誓說此生絕不納妾,然而不過一年,他就起了納妾的心思,扶桑恨他三心二意、違信背約,便隱瞞了懷有身孕的事,毅然決然與那混帳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