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說,他也知道該去哪裡找你。」
「我怕他不達目的不罷休,白白浪費時間。都怪我當時太心急,忘了和他約定一個期限。」
君如月笑道:「你未免把他想得太傻了。」
扶桑道:「他確實很傻,我從未見過比他更傻的人。」
隔著面紗,君如月看不見扶桑的表情,但他聽得出來,扶桑對薛隱似乎不太一樣……如果扶桑能和薛隱在一起也不錯,至少薛隱有本事護扶桑一世平安。
雖然早就決定放棄,可一想到扶桑可能會屬於澹臺折玉之外的男人,君如月心里依舊很不是滋味。
君如月張開雙臂,故作瀟灑道:「抱一下?」
扶桑抬手摘了帷帽,抱住君如月,久違地喚了聲「月哥哥」,輕聲道:「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我無以為報,只能先欠著了。」
君如月的聲音也變得輕柔:「你還欠我一個補償。」
扶桑愣了下,旋即想起來,那年剛到碎夜城的時候,他們住在君府,玄冥咬死了君如月養的金絲雀,他便向君如月許諾,日後定會給他一個補償,然而至今也沒有履行諾言。
「你想要什麼?」扶桑問。
隔了好一會兒,扶桑才聽見他低聲道:「我要你永遠記得我。」
離別是一件無論經歷多少次都做不到淡然以對的憾事,扶桑悲從中來,卻竭力克制,哽聲道:「我會的……你要保重。」
君如月倏地收緊雙臂,轉瞬又鬆開,從扶桑手中拿走帷帽,幫他戴好,笑著道:「走罷,一路平安。」
扶桑上了馬,從小廝手中接過韁繩,最後再看君如月一眼,策馬而去。
來時從西便門入城,去時仍從西便門出城。
扶桑牽著馬兒走了一段路,撩起面紗,回望巍峨的城門,恍然在飄渺的塵煙里看見一隊人馬,簇擁著一輛輜車,浩浩蕩蕩地朝這邊行來。
他呆呆地停在原地等了半晌,卻什麼都沒等到,才意識到那只是一場源自過去的幻覺。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仿佛被人用刀剜走了一塊肉,卻感覺不到疼,只是有些難受,形容不出的難受。
扶桑放下面紗,重新上馬,不疾不徐地前行。
並非他騎不快,而是他不想,他要把這段路程拉得很長很長,一如曾經那般,優哉游哉,絕不累著自己。
那次離京是在十一月底,這回是十月底,雖然相差一個月,沿途的風景卻沒有太大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