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誠總能找出薛瀅細枝末節上的不足,他要求薛瀅最大程度上摒棄多餘的感情,更不用對任何人懷揣憐憫與仁慈之心。
薛明誠的教育方式沒什麼錯,他需要的是一個能扛起整個家族的繼承人,家族內部奪權之爭、商界爾虞我詐的利益之爭,弱肉強食是改變不了的生存法則,一個小小的錯誤,或許都會成為千里之堤潰決的蟻穴。
王光譽認同歸認同,但是不希望薛瀅在各種條條框框地約束下淪為一部冷血的機器,生而為有血有肉的人,哪怕再無情,也得保留最起碼的人性。
薛明誠沒料到,他眼裡的走狗會有叛變的一天,直至身死,也不知道王光譽明面上畢恭畢敬為他效忠,實則早就成了薛瀅的心腹。
後兩年薛明誠所看到的關於薛瀅的一舉一動大部分都是王光譽杜撰的,也正是這些將薛瀅描述成猶如冷麵殺神般鐵石心腸的內容,以及薛瀅在一次次較量中勝出的事實,促使他放下心來,逐步交出了決策權。
秘書張丹彤送進來兩杯意式濃縮咖啡。
等她帶上門出去後,王光譽起身拿來兩粒奶球和一包黃糖,加在薛瀅的那杯咖啡里。
「雁鳴山的那塊地皮後天公開競拍,我讓丹丹訂了明天上午十點的機票,我們提前一天過去。」王光譽聲線比較低沉,語速不快,有種斯條慢理的穩重感。
薛瀅點了下頭,忽然問道:「你的手機是不是沒電了?」
「滿電。」王光譽在薛瀅身邊這麼些年了,哪會猜不到她的心思,「秦先生沒有聯繫過我。」
「哦。」薛瀅眸光略微一黯。
「假如我是秦先生,我也很難接受約未來伴侶見個面還得先得到對方助理的同意才行。你們又不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關係。」王光譽喝了口咖啡,把咖啡杯放回碟子上,「那晚你為什麼不把自己的私人號碼告訴他?」
薛瀅如實回答:「我習慣留你的名片了。」
王光譽沒接話。與秦家聯姻一事,薛瀅已經降了地位。要是再讓薛瀅主動倒貼緊追不放,即使薛瀅願意,他這個當叔叔的也不願意。
他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你可以旁敲側擊地提醒秦先生,他有別人沒有的特權。」
薛瀅頓首:「嗯,儘快給我一份方案。」
「……」
王光譽發覺薛瀅一旦涉及到與秦宥一有關的問題,就會變得很鈍,在生意場上明明是一柄開了刃也見過血的刀,到了秦宥一面前,卻失去了應有的鋒銳殺傷力。
想到這,王光譽不輕不重地嘆了口氣,「抱歉,沒有具體的流程。」
「那我怎麼提醒他?」
「你不是學過嗎,必要的禮尚往來是構建一段良性人際關係的第一步。他送你什麼,你就更多的回贈他什麼。有來有往,慢慢熟悉。」
王光譽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
薛瀅倏地直起身,望向手機屏幕。
「……不是秦宥一。是我媽。」王光譽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接電話。
薛瀅靠回椅背上,想了想王光譽剛才說過的話,解鎖手機,找了家花店。
秦宥一一共送了她二十四朵玫瑰。因此回贈數量至少要大於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