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瀅雖然不願意離開舊屋,但她心裡明白,自己住在這裡只會增加橙花的負擔,即便再不舍,還是很懂事地跟爺爺走了。
薛明誠最開始沒有帶薛瀅回未名山,而是把她安頓在未名山下的一幢獨棟別墅里。
告別舊屋的第一晚,薛瀅就想橙花了,夜裡睡不著,蹲在觀景陽台的鐵藝防護欄邊,望著不遠處的未名山。
山體已被黑夜吞噬,頂部被朦朧月色微微照亮的積雪顯得格外冷寂。
薛瀅認真地回想橙花講過的那些睡前故事,假裝仍然有人隔著被褥輕拍她的後背哄她入睡。
春寒料峭,薛瀅吹了一夜的山風,次日發起了高燒,小小的一團蜷縮在床上,閉著眼睛說胡話。
負責照顧她的老婦人叫來了家庭醫生,並致電薛明誠匯報情況。
薛明誠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趕到別墅。家庭醫生給薛瀅打了退燒針,薛瀅迷迷糊糊地看著薛明誠,小聲地說:「爺爺,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給鄧安爺爺?」
薛明誠坐在床邊的木椅上,沒說話。
***
薛瀅是在放學途中被那幾個綁匪擄走的,接她回上東別墅的鄧安也被推進了麵包車裡。
綁匪滅口當天,其中兩名綁匪將薛瀅和鄧安一同帶到河畔。
薛嘉實命令他們斬草除根,沉河前必須確保人質已斷氣,以絕後患。
綁匪之一割了薛瀅手腕上的繩子,讓她手腳並用地掙扎,享受著行兇前被害人驚慌失措的樣子。
卻沒料到鄧安不知什麼時候掙脫了束縛。
荒野茫茫,窮途末路,鄧安目眥盡裂,兇狠地襲擊按著薛瀅的那個綁匪,豁出老命阻止他用匕首劃開薛瀅的喉管。
另一綁匪一時間難以制服發了狂的鄧安,激烈混亂的扭打中,綁匪被雜亂的藤蔓絆了下腳,跌倒時把尚且活著的薛瀅扔進了大河。
薛瀅順著湍急的河流而下。
鄧安使勁地揪住拔腿要去追截薛瀅的綁匪,不讓他得逞。
天崩地裂的雷鳴震耳欲聾,勁風一陣接著一陣卷過茂盛的野草。
鄧安最終倒在了驟雨降落之前,兩名負傷的綁匪泄憤般一刀一刀殘忍地虐殺了他。
薛明誠只找到鄧安的部分遺體,他死後被肢解,屍塊被汽油焚燒過,殘缺不全。
而薛瀅的記憶似乎紊亂了,又或是本能地逃避,欺騙自己上東別墅唯一對她好的人沒死。
薛瀅斷斷續續病了小半個月,到三月中旬才康復,她忽然記起了鄧安的手機號碼,用座機撥打,沒打通。
此後薛瀅幾乎每天都會打電話給鄧安,但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四月初的一天,她再次撥出這個號碼,變成了空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