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現在,她依舊無法克制住自己,一看見他,就很滿足。
心動從來都不是一件能控制的事情。
有一個夜裡,途靜夢見了那個讓人心悸的傍晚,她時常失眠,久久不能睡去。
她買的的安眠藥是一板一板的白色藥片,她常常睡前會服用一些。
然而那夜,鋪天蓋地的恐懼以及難堪,她僵硬著脊背半坐著,驚恐的眸子裡帶著一片死寂的灰白。
她的世界裡寸草不生,一片荒蕪,只留下孤寂和難耐。
她討厭腿上的疤痕,討厭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所以她拆了一板安眠藥和著水給自己強灌了下去。
第二天,當她像往常一般在床上醒來,日光如常的闖入了她的房間,天光大亮,不是如夢幻影的天堂。
是人間。
陽光散落在床前,地上那一板被吃完的塑料箔紙板片後面印著藍色的水墨字跡——是「奶片」。
記憶翻飛,耳邊倏忽傳來了那個少年的聲音——「班長大人,好好念書,快點長大!」
黯淡無光的杏眼淺淺的暈開一層暖意,轉眼望見這個冷清的沒有一絲煙火氣的房間,眸子變得深邃無意。
*
途靜跟江沛津道別,只是他猛然抱住了她,途靜當即就拿手抵住他。
他抱得時間不長,在她耳邊說了句「再見」,然後笑著鬆開了她。
途靜雖不滿,本著他父親對她的幫助也只是笑了一聲跟他道別。
只是那笑還不如不笑。
洛川今天穿了一件明黃色的短袖,淺藍色的牛仔褲只有九分長,他插著兜,手裡還掐著一根半點的煙,看起來成熟了很多。
途靜走到他面前,笑著說:「好久不見,洛川。」
他半磕著眼帘,睫毛根根分明,看不出情緒。
「跟他談戀愛?」
他的聲音裡帶著淺淡,說話很輕,也不像去年九月那般活潑生動。
途靜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心底隱隱有一個猜測,只是一切都好像有點晚了。
她這半年很少濕過眼眶,即使是住在老毛家裡,她也不曾在她面前掉過眼淚。
然而此時,頭頂著大太陽,炎炎熱日之下,就連風都是一層層的熱浪,她卻冒了一身的冷汗。
冷的讓她有些經受不住,眼眶發酸。
樹葉茂密打下林蔭遮住她們兩個的身影,二人相對而立,卻沉默無言。
良久,他像是氣極反笑,掐了煙,「半年不上課就跟著他鬼混?」
「沒有跟著他鬼混。」
他真的很兇,語氣也很惡劣,聲音不大可氣勢卻布滿陰翳。
沒有跟他鬼混。
她沒有否認跟他。
所以,這半年他跟個瘋子一樣到處找她,在這大門口,從早等到晚,就這樣嗎?
他後悔了,去她媽的仁義道德,他用這狗屁的尊重,換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