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青窈嘆了口氣。
就他那心思,在人家葉茴面前,妥妥的欲蓋彌彰,傻得要命。
於是道:「進來吧。」
葉茴垂下眼瞼,端著托盤進去。
「小姐,您吩咐的壓驚茶,奴婢已經給表小姐送去,」說著,把托盤裡的白瓷青花盅取出來放好,「回來路上遇到李嬤嬤,她說老夫人給二位小姐備了燕盞金耳,叫奴婢帶回來一盅。小姐趁熱飲下吧?」
舒青窈疏離一笑,頷首:「放那兒,我待會飲。沒事你就出去吧。」手指不慎觸碰被傷的脖子,她輕嘶,起身朝妝檯走去。
葉茴看在眼裡,忍不住心疼:「小姐不是會術法麼?怎麼會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
話音未落,舒青窈身形一滯,難以置信地回眸。
「你說什麼?」
「小姐,其實您在玉靈山修習過,對吧?」葉茴上前,「奴婢知道,您在懷疑奴婢,原本奴婢也沒想說的,可是您這樣,奴婢心裡著實難受。」
「你還知道什麼?」舒青窈雙手放去身後,微撐著妝檯,手指勾起,暗捻銀絲。
葉茴咬咬唇,指著自己的臉:「小姐當真一點也不記得奴婢了麼?三年前,松槐山上,您和另一個術者,救過一對姐弟。奴婢就是那個姐姐。」
指尖顫了顫,舒青窈有些想起來了。
三年前她和師兄空谷執行任務,去獵殺松槐山遊行的惡魘時,正好見到一頭瘋熊追著兩個小孩不放。那時她術法初有成就,正是技癢,便出手救下。
那兩個小孩一男一女,渾身都裹滿了松針枯葉,臉上也髒兮兮的,不知道跌倒了幾次,眼淚混合著泥巴,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那女孩比男孩膽子壯些,被救下後,抱著弟弟連聲道謝。
後來她和空谷順便把姐弟二人送回了家。
她還記得,姐弟二人家裡有不少動物皮毛,還有些鐵叉砍刀什麼的。
「奴婢是獵戶人家的女兒,當年您和另一個術者把我們姐弟二人救下後,奴婢阿爹還執意要送你們新獵的鹿肉,你們推辭不要,乾脆直接用術法消失了。」
舒青窈默了一瞬。
的確如此。
略是緩和語氣,問:「我記得你阿爹正值壯年,怎麼不過三年,你就到這裡來當奴婢了?」
葉茴扁了扁唇角,垂下眼睫:「小姐您二位走後,不過一個月,山中洪流爆發,奴婢阿爹阿娘,還有弟弟,都被洪流捲走。奴婢僥倖抱住一根大樹,才撿回一條命。」
十歲的她無依無靠,後來遇到了人牙子,幾經輾轉,幸得手還算靈巧,人又踏實,才進了魏府做事。
「小姐,奴婢真沒想到您會是蘇家的小姐!」葉茴眼底儘是光,「您那麼好的家世,還願意除惡懲奸,為百姓造福,實在是——」
「……那個,燕盞金耳快涼了。」舒青窈打斷她。
葉茴愣了一瞬,忙不迭地去盛。
看著她麻利的動作,舒青窈微微嘆了口氣。
也是個命途多舛的人。
好在當年她並未報上名號,而今她又對外稱蘇幼青,葉茴便只把她認作蘇幼青了。
「葉茴。」
「嗯?小姐請說!」
「當年我修習,其實是背著家裡的,所以……」她故意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