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沈清越已經展露出異於同齡人的聰慧,南風大祭司又風頭正盛,桓蘅便借身份之便,於一次宴後,抱著沈清越去見南風。
這些,沈清越當然沒有印象。
他的印象,是母親背著父親深夜偷偷去一個尋常都鎖起來的房間,翻看那些晦澀難懂的書;亦或是背著父親,偷偷和宮中的南風大祭司見面。
所以當桓蘅死訊傳來,周遭流言瘋傳時,他萬般牴觸地說都是假的,心中卻有那麼一絲動搖。
直到多年後。
當他為了舒青窈,再次去了解術者,了解那些晦澀難懂的東西,他才隱隱感覺到,他母親的死,和南風的故弄玄虛,以及舅舅的勸,應該是其中達成了不能告知他的協定。
收起的手指根根攥緊,捏得骨節清脆作響。想起那些細碎的往事,他頭疼欲裂,但又止不住地去想。
他想知道母親死亡的真相,想要給沈家洗清罪名,想風光迎娶舒青窈,一切的一切,竟沒有一件能實現。
這種深深的無力感仿佛回到幼時,他滿心歡喜地入宮伴讀,卻成了那些皇子公主肆意折辱玩弄的玩物。
「嗯?你沒烹茶。」南風又出現在門派。
沈星樓赫然起身:「我妻子怎樣了?」
「我出手,能有問題?」南風大步流星。走到石桌邊,看到比石頭還涼的茶具,失望地搖頭,「應該喝了茶再救,吃大虧。」
沈星樓冷笑:「你告訴我母親死亡的真相,我不但沏茶,還能幫你劈柴生火!」
「你這小子……」南風雙目微斂。
過了片刻,嘆息:「罷了,進去看她吧。」
沈星樓頓時衝進屋中。
里臥,舒青窈闔目躺在單薄的木床上,白色的帳簾隨風翻舞。沈星樓二話不說去關上窗戶,又把被角給她掖好。
比起從密室中才出來時,她的臉色好了許多,呼吸勻稱,也不再流冰如雪水的冷汗。
「她也是術者,」南風又開始仔細擦手,「我不明白,她為什麼是術者,靈力還不低。你告訴我。」
沈星樓頭也不抬,敷衍:「她師承玉靈山濯蓮真人。」
南風動作一頓,紫眸內翻湧起一瞬情緒,但又很快消散。
「原來如此,」他點頭,「我多年未入世,都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樣了。我要是沒記錯,玉靈山的濯蓮真人是個天生滿靈力。說起天生滿靈力,玉靈山還有一個叫『儀璇』的,也頗為厲害。可惜……」
沈星樓本不想搭理他,但聽到「儀璇」二字,忽而覺得有些熟悉。
儀璇……宜萱……魏林氏?
愣了一瞬,他看向南風:「如何可惜了。」
迎著他的目光,南風反而轉看向一旁:「可惜就是可惜。」
沈星樓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就不該多問這一句。
握住舒青窈微涼的手輕輕摩挲,他滿眸擔心。
恍惚又回到他終於明白她心意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