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曇佑剛想開口,長青卻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問他:「法師,你見到殿下了嗎?我們到處找不見她,修仁修安從景元宮回來也說沒看見。」
曇佑的眉在那一瞬無所顧忌的皺下來,「你們先四處找找,若是子時還未找到就讓修安修仁去找何太妃和崔少監。」
面上的急切與擔憂不加掩飾,曇佑轉身對程荻道:「多謝程公子提醒,我……明白。」
自己會離開的。
但無論離開與否,他答應過濟惠和太皇太后,無論何時何地,他終會守著嘉寧叫她平平安安的長大。
花月搖晃,寒涼的秋意透過吹來的風席捲了朱槿全身。
她好似從這寒意中清醒了幾分,抬頭看去,恰好見到了那塊寫著「映秋殿」的匾額。
月色如霜雪般灑下來,將眼前的一切照的清晰透亮,卻又將那肆意生長的雜草染上幾分淒清寂寥。
她向前踏了一步,地上柔軟的青苔好似幼時在母親的床榻般柔軟。
再睜眼,這座鋪滿月光的荒廢宮殿仿佛靜靜的注視著自己,在這裡獨自等候許久。
朱槿去摸了摸頸間的小玉佛,將手放在了映秋殿滿是灰塵的宮門上。
宮門被緩緩推開,發出一聲聲哀吟。
朱槿的裙子被雜草劃出幾道痕跡,站在映秋殿前的院子裡,面前紅漆的木門破舊,窗紙也被風吹出裂痕,在冷風中瑟瑟飄搖。
昏沉的腦子無比清晰地記憶起了在映秋殿的那些日子。
兄長早慧知事,但往往被母親責罰,很小很小的時候,朱槿還有「父親」這個概念。
父親會帶玩具和點心給自己和兄長,父親的手很大,力氣也很大,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兄長和自己舉起來。
兄長喜歡纏著父親要他舉高,但是朱槿不喜歡,她覺得害怕。
於是每次就縮在母親的懷裡,看著兄長和父親高大的影子。
後來父親就消失了。
每次見到他時,母親都說,要叫他「父皇」。
兄長也要這麼叫,他是聽話的乖孩子,宮裡人說嘉寧公主和六皇子是整個皇宮最聽話的一對兄妹了。但兄長那時不開心,朱槿知道他不喜歡叫「父皇」,知道他還想要「父親」的舉高高。
兄長上學堂之後,朱槿還是很喜歡黏著他,因為那時無論是「父親」和「父皇」,都不太經常來映秋殿了,但是八公主總是過來。
兄長上學堂有時會見到父皇,八公主不敢再他面前欺負自己,她怕兄長向父皇告狀。
但是兄長其實沒有向父皇告過狀,朱槿想了想,覺得如果換做「父親」,兄長說不定才會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