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紙錢燒完,朱槿和蓮心頭上都沾著紙錢燃燒的灰燼。
朱槿問:「是為了瑤弦嗎?」
蓮心吹滅了燭火,眼瞳彷佛划過一道流星,一瞬明滅。
她懶懶地笑,道:「不知道。也許只是覺得,這座皇城中應該有很多人都該受一份紙錢。」
朱槿不說話了。
好半晌,蓮心道:「瑤弦其實沒有名字……只知道村里人都叫她爹『四癩子』,她是從小就被賣進宮的,原來一直做些粗活,直到皇后進宮,被她幫了一把,便一直留在了坤寧宮,今年春才升了大宮女,本來都要出宮了,還說吳皇后給她備了一份嫁妝,要她帶出去找個好人家。」
「她是坤寧宮出來的,到時候求親的人一定不少。」蓮心雙手撐在地上,眼睛看向天穹,中秋以後,月亮便不再圓了,越來越像是尖利的彎鉤,「我那時明明告訴過她……告訴她要是出了事一定要咬死了不承認,皇后會保護她的。」
朱槿看著她:「蓮心……」
蓮心的臉上仿佛只有笑的模樣,「殿下,你們與我們在很多地方終究是不一樣的,有些事,於你們來說只是彈指之間,於其他人卻是生死之劫。你們太難撼動了……」
所以,我有時不知道,魏家與姚家的執著是否真的有意義。
蓮心看著朱槿,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
「殿下,懇求您,若有可以離開的機會,儘早離開吧。」
她才是朱瑜最大的軟肋,魏綣不會放過她。
朱槿回宮已經很晚,修仁卻沒睡,在殿門前守著,見到朱槿才安了心。
「殿下回來了。」修仁跟著朱槿的腳步進殿,想替她打理,卻見她頭上沾著灰塵般的東西,風朝著修仁吹來,也吹起朱槿身上香燭的氣味。
心頭不知為何落寞。
修仁的步子放緩不少,朱槿這時回過頭,「修仁,你先去睡吧,我洗漱後就睡覺了。」
修仁重新綻開笑,溫厚的,柔軟的,像是靈山上落雨後初生的苔蘚,「我還不困,先替殿下打水吧。」
朱槿猶豫了片刻,想到長青畢竟疲憊,便道了聲好。
修仁馬上出去,長青看著他的背影,湊近了朱槿,輕輕道:「殿下……你覺不覺得,修仁有時候,簡直和一位母親差不多……」
朱槿抬起頭,望向那道單薄的背影,「是嗎?」
她沒有問曇佑,卻在換下衣裳時下意識地瞥見曇佑房間的燈火熄滅。
待修仁回來,朱槿叫住他,道:「萬壽節那日,替我向趙家投個帖子吧。」
「趙家?」修仁看向朱槿。
朱槿忙道:「向趙三小姐。」
修仁這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