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妃那日說該讓曇佑回去了。
想必這幾日曇佑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朱槿卻沒辦法再攔著他。再多一分一毫,便是拋開朱瑜,何太妃也會出手。朱槿明白這些,也因此,抱有一絲一縷的難過與慶幸,自己不必在這些天強迫自己和曇佑見面。
她現在想起他時,都難以自抑。
愛恨兼或有之,然而另一種道不明的自厭與噁心感卻縈繞於心,像是藤蔓編制的牢籠一般緊緊束縛著她。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這幾日甚至在刻意逃避他,但看著只有自己在這麼掙扎,而曇佑只是終日跪在那間閉塞的小佛堂前敲敲打打時,朱槿又覺得很荒誕。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不了解曇佑,他有時讓自己難以理解,變得不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
如果她難以理解的曇佑才是真正的曇佑,那麼與她朝夕相伴,相依相存的那個小和尚,又是誰呢?
朱槿驚覺自己銘記於心的那張滿是血絲的眼睛變得遙遠而可怖,似乎夢中曇佑在菩提樹下小小的影子最終長成一個青面獠牙的鬼怪,張著血盆大口向她襲來。
「殿下……殿下!」
她一身冷汗地從浴桶中醒來,覺得腦袋發悶。
長青在門外喊著她的名字,「您好了嗎?已經過了許久了……」
朱槿又才後知後覺的察覺水溫漸漸涼了,撐起身子起身,邊披了一件中衣邊大聲對門外道:「沒事,就好了!」
可是那層單薄的衣料興許是室中水汽洇濕,興許是朱槿身上水跡未乾,也或者是其他什麼緣由,總之穿在身上覺得潮濕黏膩,並不舒服。
也像是噩夢留下的餘韻。
第三十六章 山道
萬佛節三日免了早朝,京城中秋方才歇下的燈火又迫不及待地重新燃燒起來,朱瑜偷了個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高煒進殿替他寬衣,李獻也跟著走進來,盤子裡端著一柄通透異常的翠綠玉如意,將嘴唇的弧度拉的大大的,陰柔的面貌顯出細小的皺紋。
「芝蘭為壽,鶴瘦松青,臣等賀陛下洪福齊天,鳳引九雛!」
他高舉托盤,一番言語說的激揚動情。
朱瑜正在寬衣,聞言面色淡淡地掃過那玉如意一眼,想的卻還是作夜熬的太晚導致今早人都不大清醒了。
他抽著空,對李獻道:「行了,下去吧。」
李獻愕然抬頭,欲言又止地與高煒對視一眼,默默抱著玉如意退了下去。
侍奉朱瑜洗漱過後,高煒又才道:「早晨皇后娘娘那邊傳過消息,說是宮中備了長壽麵,想請陛下去一趟。」
朱瑜一口一口的喝著早膳的粥,想起之前吳淑函送來的那碗鴿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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