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荻的眼睫顫動著,最後緩緩落下。
徐溶月更是笑了一聲。
像是在喉嚨中滾出來的一聲。
劍鋒還沒動,忽然被人打斷。
「報!找到陛下蹤跡了!」
徐溶月側首,看向奔過來的小兵。
程荻睜開眼,見到劍尖忽而落在雪地,血跡洇出粉紅,落在純白的雪地,像是飄落的粉梅花瓣。
程荻的痛覺似乎被冰封,身體的溫度在漸漸消失,脖子上的鮮血仍在汩汩地流出,胸前潮濕粘膩,鼻腔充斥著自己血液的鐵鏽味。
徐溶月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不穩的身形,才轉頭去問,「在哪?」
程荻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了,他的眼睛似乎被黑夜侵蝕,只能在火光中用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去看徐溶月重疊的影子。
耳畔仿佛是徐溶月的劍在嗡鳴。
嘈雜而尖利。
在嘈雜中,程荻辨別出徐溶月極端冷酷決絕的聲音,以及那小兵的回答:
「回世子,陛下在宗祠。」
背後傳來響聲,厚重的雪地上砸下一個沉重的人影。
徐溶月轉過身,看著程荻撲到在地上的模樣。
一半的臉埋在雪裡,蒼白得如同紙片,然而神色平靜安然,仿若沉睡。本就好看的容顏顯現出一種脆弱的美麗。
他周圍的雪被染的粉紅,不斷向外蔓延出枝條。
若是不管,任他被大雪淹沒,倒也能完成徐溶月的「誤殺」。
畢竟眼下情勢危急。
但徐溶月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時間不會流動一般。
手下的人終於等待不了,忍不住問起:「世子……程大人怎麼辦?」
徐溶月眨了眨眼,頭也不抬地道:「留個人替他把脖子包紮一下,讓血流的慢點,再去通知沂國公府的人。至於程大人的傷口,就說是我誤傷了。」
什麼誤傷會如此平穩刻意?但沂國公府的人敢問嗎?
徐溶月勾起冷笑,「其餘人,隨我去朱家的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