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著眸,砸了咂嘴,也就自然而然的錯過了桑枝眼底划過的一瞬間的痛楚。
說者有心問者無意,桑枝有些不自然的咬了下唇,「不用了。」
只一聲,陳燃敏感的捕捉到桑枝突然轉變的低落情緒。
他揚眉看去,就見桑枝低眉耷拉眼的戳著碗裡的麵條,「我媽她前幾年去世了。」
陳燃怔了下,微微有些詫異,面上並沒有表現出過分的同情和震驚。
桑枝扯了扯嘴角,擠不出一絲笑容,「腦癌,準確的說是死於腦部寄生蟲感染。」
海外不知名的病毒病菌太多,她的母親作為海外的援救醫生,在貧民窟的地方不幸中招感染,終究是醫者難自醫,死在了回國醫院的病床上。
她去世的那年,是桑枝作為實習醫師的第一年,也是她親手拔掉了她的氧氣管。
往事不堪回首,提及過往,桑枝免不了皺了下眉頭,強擰著心下翻湧的澀意。
一偏頭,桑枝迎上陳燃的眉眼,她驕傲的介紹著,「我媽也是名海外援救醫生。」
可惜是個被渣男糟
蹋,不懂得幡然醒悟的戀愛腦。
陳燃頗有意外,想起醫院私下傳著桑枝先前自告奮勇的去海外援醫,他不免瞭然。
她曾一門心思的要去海外援醫,恐怕是受到了家人的影響,耳濡目染,才有著比男人還要堅強的勇氣和決心。
陳燃心生佩服,語氣誠懇道,「你媽媽很了不起。」
確實,海外援醫的人,各個都是真英雄。
想著,陳燃不禁想起自家老頭子都一把歲數了,還學人受賄的犯糊塗。
他不耐的嗤聲道,「就該讓我家老頭子也過去吃上幾年的苦。」
省的對江肆那種眼高於頂的人低三下四的,敗壞了自身的好名聲不說,傳出去讓其他人怎麼看他?
提起陳院長,桑枝心知陳燃心有不快,她不禁笑了笑,有些無奈。
江家在江城財權通吃,幾乎一手遮掉半邊天,哪裡是陳家能夠得罪的起的人物?
只是提及親人,桑枝眉目生動,心下的提防也漸漸消散,話匣子仿若被瞬間打開。
「我覺得我媽還是很偉大的。」
想起逝者,桑枝很難不驕傲,「她即便是死了,也沒忘將自己的身體捐獻給醫院,成為大體老師,供後輩們研究記錄,為醫學界貢獻出最後一份價值力量。」
如此慷慨,不是一般常人能做到的。
但桑枝又很難不去想。
如果她活著的時候夠聰明點,不在一件事情鑽牛角尖,不被桑延的事情日夜折磨的含恨而終,她也可以擁有最為幸
福、快樂的人生終章。
起碼在臨終的最後一刻,她是笑著、體面的離開。
難得見桑枝毫無戒備的提起個人私事,陳燃只想著工作時冷若冰霜的她,和現在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