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宅而下的道路,她依稀辨別著記憶中能夠離去的方向。
在距離著不知還要多遠的地方有著一條小路,過往的人很多,卻也無時無刻的在提醒著她同江肆之間跨不過的溝壑。
許是走的太遠了些,落雪稍厚,氣溫直降,她一路走去,只覺得蜷縮在鞋襪里的腳趾都有些凍得發麻。
她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突然,一隻手從身後拽住了她,帶了些不講道理的蠻橫,「桑枝,你這樣要走到哪輩子去?」
桑枝被那股子突如其來的力氣嚇了一跳,但身上凍得太僵了,所以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以至於她腳下一滑身子朝後倒去,也就順勢的,又有些不小心的跌進了一個強有力的溫暖懷抱。
很暖和,替她阻擋了身後的頗多風雪,有那麼一刻,她幾乎想要落淚。
然而,先前同江肆爭執時,幾乎脫落至肩膀的圍巾被來人緊了緊。冷風吹過,她散落的長髮被吹落至了耳旁,差點令她迷了眼。
桑枝努力的仰起頭,試圖透過散亂的髮絲中來看來人的那雙眼。
她帶著難掩的期盼,迎上了那雙含情且又含憂的眼眸,在寒
冷的冬夜裡,如他的名字那樣,似是朝陽。
是陳燃。
桑枝眼眸神色一滯,藏在眼底深處的期待隱隱散落開來。
她有些愕然,「是你?」
陳燃將她的失魂落魄全都盡收眼底,但他沒說話,只是笑了笑,強有力的將她扶好站穩,又將自己頭上帶著的厚重雷鋒帽摘了下來,用手撣了撣上面的落雪,隨後替桑枝戴好扶正。
似是滿意,他還不忘伸手壓了壓桑枝的頭,確認溫暖無誤後,陳燃挑眉道,「我的車在前面,走啊,我送你回家。」
語畢,陳燃雙手插兜,自顧自的朝前走去,從始至終什麼都沒問。
沒問她為什麼紅了眼眶,沒問她為什麼失魂落魄的出現在冬夜裡。
更沒有問她一身狼狽又是為何。
他只在意她冷不冷,要去哪兒,安不安全,是不是要趕緊回家。
雷鋒帽厚實又有些大,桑枝戴在頭上,帽檐幾乎遮擋了她的視線。
她忍不住抬手扶正了帽子,視線一片清明,她順勢看去,瞧著陳燃先行一步的高挑身影。
在這個無人問津的角落裡,兩側燈火通明,她看著陳燃在寒風燈光下鍍了層毛絨光影的耳垂,如今正在微微的泛著些被冷意肆虐的紅暈。
周遭仍舊是靜悄悄的,跟先前沒什麼不同,仍舊安靜的令她有些發慌。
可是他突然出現了。
不知怎麼的,桑枝覺得,好似陳燃的突然出現恰似點燃了她心下的一點生氣。
或許是因為借用了雷
鋒帽的溫暖緣故,她這會兒整個人好似都來了些力氣,被凍僵了的思維有稍稍活躍了些。
她不在禁錮於先前同江肆的針鋒相對中,更無懼於對方戳著她脊梁骨的謾罵。
藏在心下的傷疤突然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