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濟禪師見過我?」宋慈有些訝異。
居簡和尚點點頭,道:「施主請隨我來。」將看護靈壇之事交給幾位彌字輩僧人,領著宋慈、辛鐵柱和韓絮三人,朝寺院後方的僧廬而去。
淨慈報恩寺雖然建起了大雄寶殿、藏經閣和僧廬,卻還有不少被毀建築尚未修繕,因此道濟禪師常親自下山籌措木材,有時一連數日不歸,身在寺中的時候不多。但今日他並未下山,一直待在自己那間僧廬里。他所住的僧廬位於最邊上,與其他僧眾的僧廬都是一般簡陋,全無區別。
居簡和尚來到此處,輕叩房門。
「進來吧。」僧廬里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房門被居簡和尚推開了,僧廬里只有一床一桌一凳,一身破帽破鞋垢衲衣的道濟禪師坐在桌邊,擱下手中的筆,捧起一張寫滿字的紙,稍稍吹乾墨跡,收折在信函里。他笑逐顏開地望著宋慈,那笑容之爽朗,便似滿臉的皺紋都跟著笑了起來,道:「是宋提刑到了啊。」
「禪師認得我?」宋慈這是頭一次見到道濟禪師。
「宋提刑不認得老和尚,老和尚卻認得宋提刑。」道濟禪師笑道,「你在南園破案之時,老和尚我就在後面山上,看了好大一場熱鬧。」
宋慈想起當日破西湖沉屍案時,眾多市井百姓跟著去往吳山之上,居高臨下地圍觀他在南園裡挖墳尋屍,原來當時道濟禪師也在看熱鬧的人群當中。他向道濟禪師行禮,道:「宋慈久慕禪師之名,此番拜訪,是想查問一事。」
「你有什麼事,直說就行了。」道濟禪師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貴寺有一位彌音師父,聽說今早交還度牒,舍戒歸俗了。」宋慈表明了來意,「不知可否讓我看看他的度牒?」度牒是由朝廷祠部發給僧侶的憑證,上面會寫明其法號、姓名、本籍和所屬寺院,持有度牒的僧侶才能免除徭役賦稅。劉克莊趕著去尋彌音了,可彌音已經走了那麼久,極大可能是追不回來的,所以宋慈想先看看彌音的度牒,知道其姓名和本籍後,推測其可能的去向,再去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