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何太驥考入太學之際,他叔父所在的池州御前諸軍卻突生變故,副都統制蟲達叛投金國,時任蟲達親兵的何上騏也跟著不知所終。傳聞說蟲達渡江北逃時,為了避免行蹤泄露,將隨行親兵盡皆斬殺,其中幾個親兵的屍體漂至下游,才被江中船夫撈起。何太驥一度以為叔父已經遇害,為此整日整夜地悲傷難過,直到很長一段時間後的一天,他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請他於某日夜晚,到淨慈報恩寺的西廂房投宿。此信雖未署名,但字跡很像他叔父何上騏的。他懷著激動而又忐忑的心情,如約去到淨慈報恩寺,投宿於西廂房中,深夜裡忽有人輕叩房門,他打開廂房的門,見到了已經剃度出家、化名為彌音的何上騏。
何上騏長時間音信全無,何太驥很擔心他發生了意外,直到親眼看見叔父還活著,不禁大喜過望。那夜在廂房之中,何太驥問起叔父這段時間的遭遇。何上騏不願多談,只說他是為當朝宰執韓侂胄所迫,才不得不隱姓埋名,避身於寺廟之中,只因怕何太驥太過擔憂,這才現身相見,希望何太驥對外仍稱他已死,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他的下落。
何太驥雖不清楚叔父是如何為韓侂胄所迫,但他知道叔父不願過多透露,定然有其苦衷。他本就因為理學之禁對韓侂胄心存不滿,此時得知叔父的遭遇,對韓侂胄更增仇怨。正因為如此,他反對韓侂胄的態度才會比太學裡其他人更為堅決。
雖然極度仇視韓侂胄,但何太驥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太學生,根本沒有任何力量能與韓侂胄抗衡。他只能在學業上更加刻苦,短短三年時間,便從外舍升入內舍,又從內舍升入上舍,再從上捨出任學官,得以踏上仕途。在他出任學官之前,長達六年的理學之禁終於弛解,但韓侂胄對待理學的態度並無多大變化,朝堂上沒有哪個理學人士能受到重用。何太驥認為只要韓侂胄在位一天,便如烏雲蔽空,理學將永無出頭之日,而他的叔父何上騏也只能一直隱姓埋名,委身於寺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