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歲凜的時候,歲凜站起來,先哼了一聲。
有點得意,也不知道他在驕傲什麼,反正他走上講台的步子裡沒有一點慌亂,那恨不得在走T台,如果旁邊有人尖叫著暈過去,說不定他就更爽了。
他自如地撐著講台說話,也沒有之前同學多多少少會有的緊張侷促,他好像在什麼聯合國發展大會講話,那氣勢,似乎下一秒就會輕咳一聲,說出什麼西班牙義大利法蘭西披薩語。
好在沒有。
他像那個臭屁小貓,自己給自己壓聲:「我是歲凜。凜冽凜冬的那個凜。」
然後,他就站在那裡,輕輕左右晃晃,昂著下巴,不說什麼了。
池禮坐在台下,就很困惑。
怎麼……需要人捧哏嗎?
他眼睜睜看著歲凜不自覺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過了一會兒,歲凜又說:「我性格挺好的,為人也善良……」
可能是客氣話,大家也多多少少都說了客氣話,但架不住教室里有人和歲凜有仇。
這話一出,開學報到第一天就被床墊堵門的原室友在下面起鬨:「真的嗎~~善良哥~~~」
黑白無常有多陰陽,原室友就有多陰陽,那陰陽怪氣的能力一流。
歲凜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他是那種典型的富貴小孩的長相,看著就矜貴,圓眼睛稍微一瞪都叫人覺得他在撒嬌。可笑死,他從來不撒嬌,他這是貨真價實的生氣,他是耍橫才對。
歲凜不高興,池禮坐在那裡抱著胳膊歪頭看他。
他發現歲凜有點兒像是被戳了一下又鼓起來的河豚。
隨時可以鼓起來,隨時可以憋下去。噴著貴貴的香水,戴著貴貴的手錶,想炫耀自己有錢的嬌貴生活,結果眼神又很善良,在別人沒飯吃的時候,他吃飯不吧唧嘴。
池禮對有錢人沒什麼道德濾鏡,他覺得這樣就挺好的,喜歡歲凜就誇誇他,不喜歡他還可以罵他,他好像也罵不過你。
歲凜自我介紹完,又上來了兩個同學。她倆再下去之後,就是池禮。
池禮走上台的時候,同學在下面其實已經有努力在忍了。但是根本忍不住,就是一直發出瑣碎的說話聲。
「啊是那個池禮!我去,和看論壇po出來的證件照真不一樣,照片都夠漂亮的了,真人簡直犯規了……」
「救命救命,我在呼吸嗎?我在呼吸嗎?他是不是剛剛看我了?」
「我不行我不能看他了,我是男的,我盯著他看,我很沒安全感啊!」
……
驢老師是資深社畜了。
他見到哪位學生,都像是見到了可以隨時往田裡面帶去拉磨的小驢。老師有著毫無感情的疲憊,在學校對他的壓榨里,平等地做壓榨傳遞,去壓榨每一位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