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這方面的法律法規還不如現在這麼完善,對主犯和從犯都判了刑,我和你媽媽也有關注這方面,聽到判決後總算放了心。」
聽起來並沒有什麼需要操心的地方,白初賀有些疑惑,「有什麼問題嗎?」
「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關注後續的處理。」宋琉開口,「因為有些從犯提出過上訴,所以我和你爸還有些相關的受害家庭一直有繼續跟進。我們覺得......判的太輕。」
宋琉的語氣幾乎已經到了怨恨的地步,白遠的臉色也相當不好看。
「前幾年這方面法律做了一些增訂,完善了不少,我們就在爭取對主犯重新量刑,早上律師給我們打電話了,說有很大希望判決死刑。」
宋琉和白遠已經說得很詳細,但白初賀還是沒能理解為什麼他們的情緒這麼低沉,這對於自己的父母來說,應該是件等待多年的好事。
「那不是很好嗎?」白初賀將疑惑說出口。
「嗯,是很好,我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宋琉低聲道,「但有一個問題,律師聯繫我們說重新量刑肯定要開庭,開庭的話就需要證人作證。之前的證人們雖然也還在,但律師說儘可能讓找到一些新的受害者出席,加大死刑判決的可能性。」
她說到這裡,白初賀一下子就明白了。
當年的白皎年紀尚小,不滿足出庭作證的條件。更重要的是他應激後已經記不得過去的事情,身體條件也不允許他站上法庭證人席位。
當年開庭的時候,恐怕白皎並沒有出席。
宋琉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想。
「當年因為受害者眾多,惡劣程度嚴重,影響範圍也很廣,直接給這個案子定了性,其實需要證人的地方並不多,我也只是接受了幾次警察問詢。」宋琉疲憊地看了白初賀一眼,「也不敢讓弟弟接觸到這些。」
凝重的情緒逐漸蔓延。
白初賀的心也沉了下來。
他已經能猜到白遠和宋琉一整天心煩意亂的理由。
「能出庭作證的證人還是那些人。」白遠道,「有些更早的受害者甚至已經聯繫不到了,家裡律師的意思是,這次能不能下死刑的關鍵都押在弟弟身上了。」
宋琉端著馬克杯,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杯柄,看見白初賀帶著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習慣,揉搓著桌角。
「所以你們需要白皎出庭。」白初賀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出這個顯而易見的結論。
「嗯,這件事必須得弟弟出面。」宋琉說,「但是......」
她沒有說下去。
但是白皎已經沒有過去的記憶了,想要他出庭,勢必要引導白皎想起過去的一切,不管過去有多令人難受痛苦。
可他們無法預料白皎回憶過去會產生什麼樣的反應,也無法接受如今開朗活潑的白皎變回從前那個不安痛苦的小月亮。
沒人比宋琉更了解當初的白皎有多孱弱,那些白皎縮在床上邊哭邊說夢話的夜晚,她不止一次地祈禱白皎遠離所有痛苦的過去。
宋琉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本來已經做好了讓弟弟一輩子都不用再接觸這些的準備,可...」
她忍不住看向白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