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垂著頭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話,也就三個字,說屋裡黑。」
宋姨好笑地搖搖頭,「陽台有外面的光照著,比裡面亮堂很多。我說怪不得他之前一直有點咳嗽流鼻涕,天天半夜跑到陽台來,你說這怎麼能不著涼呢。」
後來宋琉知道了,和白遠輪流每晚陪著小白皎睡覺。
「時間久了,你弟弟就養成習慣了,晚上睡覺一定要人陪,我和你爸媽教了很久,費了很多功夫才糾正過來。」宋姨解釋,「畢竟他都上大班了,雖然家裡人疼他,但已經是個小男生了,不能總賴著跟爸媽一起睡。」
白初賀無聲地聽著。
以前在尾子洞,一直是他和白皎依偎著睡覺。
他這麼怕黑,怕孤單,就連被領回白家之後也這樣。
那他被帶回尾子洞的那段時間,夜晚是怎麼過的呢?
「好了,都這麼晚了,你還在長身體,也別總熬夜。」宋姨起身,從白初賀手裡拿走外賣盒子,「快進去休息。」
宋姨把垃圾丟掉,讓白初賀睡另一張病床,她在沙發上湊合一晚。白初賀不肯,她拗不過,只好擺擺手合衣臥在床上。
宋姨年紀大了,奔波了一天,很快就睡著了。
白初賀靠著沙發,久久難以入眠。
明明是深夜,是一切都該隱沒於黑暗的時刻,但窗外的月亮卻格外明亮,朦朧地映出病房一半的輪廓。
他始終睡不著,雙眼已經盯著月光下的那張病床。
看得久了,眼睛乾澀生疼。白初賀乾脆安靜地站起來,走到病床邊,蹲了下來,膝蓋點地。凝視著,仰望白皎靜謐睡去的側臉。
......明明白皎可以不用那麼做。
「你怎麼那麼......」
白初賀輕聲開口,嗓子比眼睛更乾澀。
你可以不用那麼做的。
那時在火車上,你明明告訴他我在哪兒就好了。
就算我們兩個一起被帶回去,也好過你一個人獨自煎熬。
白初賀的視野仿佛出現了重影,四五歲的白皎和十七歲的白皎重疊了起來。
他和大慶他們都在那個隧道里,明明白皎不用一個人追上去拖住瘦猴的。
有些事情就算忘記了,仿佛也成了白皎意識深處的本能。
「怎麼就那麼......」怎麼那麼傻,像個小笨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