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眼睛能夠看到的是遮天蓋地的大山,是她走到雙腳血肉模糊都跨不過去的叢林。
她來救十四歲時,就在這裡,就在這個書房被父親的權威與愛拴住,而沒有做出選擇的薛聞。
她在上輩子後來許多年歲都後悔自己為何沒有拒絕。
但重回這裡,再一次看到當前歲月的父親,她要跟上輩子的薛聞道歉。
她選的,已經是那時候唯一能選的。
這條路,看似是有得選,實際根本沒得選。
但現在,她見過大山傾頹,見過外面更廣闊的山,知道山裡面所有腌臢虧空。
她掀翻神龕,不再苦苦找尋那份隱晦、沉默的愛,解開那以“為你好”的名義而鑄成的鐵鏈。
“我要離開薛家。”她開口,嗓子有些喑啞。
用力咳嗽一聲,將嗓子恢復原狀後又大聲喊出來:“我要離開薛家。”
“從小該盡的責任我都已經盡到,現在不願意做你的女兒,不願意做她的女兒,不願意再做薛家人。”
她說完,恍惚覺得脊背上讓她一輩子抬不起頭的大山徹底消失,她終於能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人。
“是不是你母親又罵你了?她那脾氣就那樣,這麼多年都是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薛侯擰起眉頭,杯盞啪嗒一聲落下。
這些都不讓薛聞看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她明白她說的話並沒有被當真。
不將孩子的玩笑話聽進耳朵,是長輩保護自己的方式。
“薛伯應當沒有告訴你我是如何說動他急匆匆叫你回來的,那我就再跟你說一遍我知道的。”她沒接話茬,銳聲開口。
她已經要在父親面前自證自己並非脾氣古怪的孩子。
她已經有資格說出自己的想法。
“三年前,陛下主導,皇太子主考第一屆科舉,意圖由科舉代替察舉,削弱世家勛貴勢力。”
薛聞說到這裡,面上壓抑不耐的薛侯這才露出和薛聞同樣的凝重,審視的眼神沒有任何遮攔地落在薛聞這個傳說中他最疼愛的孩子身上。
無所遁形。
那就唯有迎面而上。
“可這一場科舉,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醜聞。”
“全部舉子,共三百七十餘人從全國到京畿參與科舉,但最終接近三百人用同樣回答。”
“這種醜聞在紙抄官員那裡根本無法瞞得住,而這一場科舉帶來的舞弊醜聞,直至現在每每提起都會被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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