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說說阿衍。」與賀洵硬碰硬了這麼多年,賀泊堯第一次在人面前露出哽咽的聲音。
他問賀洵:「阿衍做錯了什麼?他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是你兒子,而他的家人偏偏要代你受過!這個死結橫在我和阿衍之間根本就無解,誰又能來救救我?!」
賀泊堯不是沒有委屈,憋了一肚子的話,今天總算是有機會好好說出來——雖然於他目前的處境沒有任何助益。
但他也是個人,情緒也總是要有個出口,總是需要發泄的。
等到情緒平復下來,他緩口氣,看著賀洵淡淡出聲:「今天之前,我先去了趟聯盟法院。」
「以你這些年犯下的種種罪行,最輕的判決結果至少是終身監禁。」
「父親。」賀泊堯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麼喚過他了,就當是最後一次的坦誠與乞求吧:「您就安安心心在裡面頤養天年,不要再企圖控制我的人生了。」
「十四歲那年我曾經以割腕自殺的方式反抗過您,但其實在您覺得大哥沒指望、把家業交到我手上之前……」
賀泊堯聲音頓了頓:「我最想做的事情,就只是心無旁騖地拉琴。」
「就連母親和大哥也曾經勸過我放棄,你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耐心地聽我完整拉完過一首曲子。」
直到我遇到了阿衍。
第32章 「阿衍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賀泊堯回家沒看到鍾衍,問過忠叔才知道,人正躺在後院樹下的軟榻那兒休息。
中午日頭正盛的時候,即使有樹蔭的庇佑也感受不到一絲涼風,鍾衍頭枕的那一塊方巾已經被汗水殷濕,身上T恤也已經不再平整、稠乎乎地粘在身上。
賀泊堯俯下身,攬住鍾衍腿窩本想把人抱回到屋裡。
忠叔卻在這時突然湊了過來,搖搖手,低聲說了句:「不讓碰,一碰就醒了。」
躺椅下方的草地上擱著一把扇子,應該是鍾衍睡著前鬆了手掉落的。
賀泊堯將東西撿起來,在人身邊尋摸了一塊很小的地方坐下,擱著一米不到的距離緩緩搖起扇子將風送了過去。
忠叔彎腰湊過來:「我來吧二少。」
「您去歇著,我陪他。」賀泊堯聲音放得很輕,說話時視線也沒從鍾衍身上挪開。
鍾衍的臉被戶外日光灼得有些紅,頭頂斑駁的樹影投下來,映在他沉靜的睡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