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天,賀泊堯終於發話了,趁他匯報賀洵在監獄裡狀況時候打斷了他,拋來一句:「烏納將軍說他能找到的人,最近有沒有消息?」
話題轉得猝不及防,姜澤後知後覺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賀泊堯這段時間的心思原來都放在了這兒。
遂不敢有片刻耽誤,對著人如實道:「流民裡面同齡的小男孩太多了,找一個人確實不怎麼容易。」
說完挺直了腰板,神情立刻變得肅穆:「但是您放心,這件事一直都是我在親自盯著。一但有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立馬報告給您的。」
見賀泊堯不再做聲,姜澤這才暗自舒了口氣,順著剛才被打斷的話題繼續下去:「二少,賀先生托人帶了話出來,說……」
「說他想見您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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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半個多月再見到賀洵,父子倆一個眼神憤恨,一個目光冰冷,隔著透明的防爆玻璃互相對望著。
「瞧瞧,這就是我養的好兒子,竟然為了區區一個beta帶兵來抓我。」賀洵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對面。
兩人僵持了這麼多年,賀洵這副虛偽的面孔賀泊堯早就看膩了,況且此時他的關注點也不在賀洵說的這上面,默了默,只道:「不要再用『beta』這個詞來稱呼他,他有名字。」
「賀泊堯!」
見人並未表露出愧疚,賀洵雙手攥緊撐在桌面,怒喝出聲:「你忘了你今天擁有的一切是怎麼來的了嗎?你就是這麼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的?!」
賀泊堯望著他,眸底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瀾,過了好久,才開口淡淡說了句:「你是你,母親是母親。」
賀洵帶著鐐銬的兩手指過來,怒目而視:「遲早有一天,你會為你的所做所為後悔的!」
「beta沒有辦法被標記,他們都是忘恩負義的混蛋,他們沒有良心!你為他付出了再多、你再說你喜歡他,你看看他有一點點被你打動嗎?」
「你把過多的感情消耗在他身上根本就不值得,他們天生就是冷血動物!冷血動物!」
賀洵在一陣怒吼聲中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很快被兩名獄警摁著肩膀又坐回了原位。
「我既然愛他,就從來不會考慮值不值得。」賀泊堯語調平淡沒有任何波折,但就是莫名讓人覺得他在很認真地說一件事。
語畢,似是又很無奈地笑了聲:「況且……說起冷血,有誰會比你這個做父親的更冷血呢?」
「大哥也是你的兒子,被你打斷了兩條腿至今沒能從輪椅上站起來。他明明已經對這個家失望透頂,卻陷在揭發你的罪行和維繫父子間最後一絲體面的枷鎖里掙扎了這麼多年。」
「還有母親。」賀泊堯的回憶逐漸變得久遠:「在我小的時候她明明是很愛笑的,她的笑容永遠那麼明艷。」
「可她現在為什麼不理世事要與青燈坐伴,她跪在佛祖堂前一遍一遍地懺悔究竟是在為誰贖罪你就一點都不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