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拒絕聽這位大師的念叨。
聽說玄悟也是佛門大能,於佛法的領悟無人能及,年少時在世俗界講佛法,能感化周邊方圓十里的百姓。但是,眼前這位老頑童,我還真沒能生出什麼敬畏的心思。
但是,不及我兩再說上兩句,有靈力攜著聲音遙遙傳來。
「伏鈞,出來。」
那聲音熟悉,語氣卻是陌生的冰冷。
我曾聽過這聲音無數次,但都是漫不經心的,笑意像是花叢里翩飛過的蝶,輕輕落在枝頭,在人心頭一點,然後不緊不慢,悠悠飛遠。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如此冰冷的語氣,比當初我喜愛謝映白,害他親自前來為我抗下天雷的時候,還要冷得多。
我想,他大抵是真的非常生氣吧。
但或許是之前早知有今日,於是我並不覺得非常慌亂,反而有種釋然感。
大概就如同玄悟所言,我心中也想,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走出大殿,我微微抬頭,便可見得蓮花流水之間,有人踏風而立,紅衣獵獵,滿身環佩琳琅,華衣蹁躚,居高臨下,遙遙向我看來。
他的面前便是一口佛門的銅鐘,還有無數聽聞鐘聲而趕來的佛門長老。
此刻,這銅鐘還在不停迴蕩出浩瀚聲響。
這鐘聲似乎來自亘古,盪氣迴腸,經久不息。
「阿彌陀佛。」我聽到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多年不曾被敲響的證心古鐘,竟是被他敲響了。」
我捕捉到這句,便隱隱明白髮生了什麼。
師父不曾有佛門邀約在手,走過無盡的證心之路,如此來尋我。
證心那條路我也走過,那是永久不變的世界,唯有「我」的存在。證心並不代表非要看破,但那條路足夠長,長到以凡人之身走盡,便是無盡的審問自我,苛責堅持。
但我走的時候,身邊尚且有空無,我也不曾走到盡頭。
我抬頭看他,看到明亮日光照射開來,在他身後鋪開,如同要將他吞噬進去。
他的目光與我對上了。
「並非想要冒犯佛祖,只是來尋我徒兒。」他緩緩開口,一字一字說得極為清晰,卻隱隱透出了咬牙切齒的意思,「伏鈞,還不出來見禮,你要入佛門嗎?」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我感到靈力重新回到我體內。
他將封印解開了。
我動用起許久不曾用到的靈力,開始還有些艱澀,但依舊讓我能御劍來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