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下意識問:「若是不接呢?」
他沉默了一瞬,低下頭去,而後才道:「毀劍。」
我額角青筋一跳。
劍修的本命劍相當於其半身,毀劍不亞於自毀。
我想我是看錯他了,他本就似劍,看似不漏鋒芒,實則咄咄逼人。
大概是自知過激,他此時倒不抬眼看我了。
只是,他劃破的掌心還流著血,鮮紅的血順著鋒利刀刃滑下,將清冽刀刃也染得鮮紅一片。
這紅色刺痛了我的眼,讓我想起不久前的生死險境,無數染血的刀劍從幻境中浮現。
我抬手接劍了。
那劍刃如霜雪,我赤手握上去,掌心便也劃破了,痛意寒涼。
他愕然抬眼,要握住我的手腕看我掌心。
我卻收回手去,將那劍牢牢扣在手中,而後與他目光相對,輕聲嘆道:「劍我收了,你是我的人了,那就聽我的。把血止住了,此後不要再用這樣的古禮了。」
古人常覺得身體髮膚骨血,皆為此身本源,古禮便也常以自傷其身來證忠誠。
就算是這樣一道小傷,歷經生死境後我也覺得不痛快。
生而脆弱,死而突兀,這便是生死,自重自愛方為正道。
我如此說,越秋風卻不知想了什麼,忽而笑起來。
其實他笑起來是很好看的,帶著點孩子氣,像是話本子裡說的少年劍客,落拓而燦爛,仿佛初入蒼穹的鷹。
他止住手心的血,與我十指相扣,昂著頭看我,說:「好。」
短短一個字,卻仿佛道盡了千種。
我怔怔沉在他的目光里,半天回不得神。
那目光似是夜裡初生的日光,在天邊劃開第一道明,柔和卻明亮。
我想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修多情道了。
眾人都笑多情種,不可一心一意愛一人,便是人間風流客,不值得他人所愛,愛人也膚淺。
可這世間確實有許多人,也有千百種風姿,每一種都可惹人心動。
人無完人,但只需那一面風華,便足以讓人傾心。
我想我至少有傾心于越秋風的。
作者有話說:
小聲問:有喜歡越秋風的嗎?
第108章 安寧
雖是接過了越秋風的劍,但其實我還是有些疑惑的。
我與他相交不多,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喜歡我。我知道與他說話不需要拐彎抹角,於是還劍的時候,我直言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