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險些便要衝出門去,瓊鍾拽都拽不住,只能將她一把抱住。
「放開她罷,」孟緒看得直笑,「你且讓她在蓬山宮的門口站上些時候,也不用做什麼、說什麼,過一會兒興許自然消氣了。」
瓊鐘不明原委,但還是放下了箍著人的兩條胳膊。
簌簌倒也不再躁動,自己就冷靜下來,好奇地湊過來問:「這是為何?」
孟緒故作高深,玉指向宮門口輕盈地一點:「自去立一會兒試試,不就知道了。」
約莫過了兩刻,簌簌一股腦沖了回來,臉上陰霾一掃而空,興奮得腮幫子都有些漲紅:「隋安公公來了!手裡拿著聖旨!」
「主子早就知道是不是?」
今日主子與陛下並未不歡而散,況且還是隋安公公親自來頒旨,簌簌大老遠看見人,就知道上門的必是好事了。
孟緒微微一笑,擬招需要時間,從太液池到太極殿再到蓬山宮也要時間,但她推測,這時間不會太久,而今剛剛好。
畢竟,臨別前那人與她說:「朕其實記不住旁人的小字,但對意嬪,朕可破例一次。」
他還說:「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朕欠下的,今日就踐諾在先,柳柳向朕賒的,姑且再多滾幾日利息。」
想到利息二字所指…孟緒面色有些燙。
隋安一路不敢耽擱,進門看見孟緒就和見到了親人似的熱絡:「奴才給您道喜。」
然後才直起身板,清清嗓子,打開手中明黃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美人孟氏,人品貴重,性資敏慧,訓彰禮則,幽閒表質,特擢嬪位,賜號『意』。」
孟緒接過旨。
自來事以密成,與帝王的約定她從不曾告訴過旁人,月下閣的宮女太監們無不被蒙在鼓裡,此刻已驚喜得恨不得把傳旨的隋安當尊金塑大佛一樣供起。室內歡聲一片,眼見鬧騰起來。
可隋安顯然還有話要說,好容易才讓簇擁在周圍的眾人重新靜下。
笑著對孟緒道:「陛下還讓我帶給您一句話:由來意氣合,直取性情真。」
這是杜甫贈友人的詩,孟緒微一思量,曼聲道:「還請公公代我回陛下,」
孟緒半側向窗欞,天心的日景漫過遠近的玉樓金闕,輝煌地湧來,落在裙釵之上,更著燦亮之色。
她輕輕抿起霜腮雪肌上那一點朱櫻,一字一頓地笑道:「由來意合,更取情真。」
她進宮已是賭上一生,可不是與帝王來做知己友人的。
而是要與他,意洽情投。
要他喜她所喜,惡她所惡,要無上的帝寵,也要帝王那顆最不可及的、如日之明的,熾熱真心。
*
孟緒封嬪的消息在這後宮一石激起千層浪,備禮的備禮,咒罵的咒罵。
住在蓬山宮的兩位新秀是最先嶄露頭角的不說,還都連越兩級。現今還有誰敢說孟氏沒有獲賞是不俘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