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竟不由分說湊上來。蠻橫的利齒。就那麼一口磕在他的的上。
有如發泄。
她咬牙切齒地埋怨:「陛下就知道欺負妾!倘或妾出了什麼事。陛下難道就不傷心!」
雖是埋怨。可那明媚鮮活的神采。卻在此刻於帝王眼中失而復現。
於是。唇膚差點被人咬破。帝王亦好心情地不計較。只笑:「卿卿總不會連這點防人的本事都有有?」
孟緒扭過頭不肯吭聲理他。
他拿起岸邊托盤裡乾淨的澡巾。將兩人分別擦乾。又為不肯動彈的女子穿好衣鞋。抱著人走了出去:「敢讓朕伺候。卿卿還是第一個。」
帝王主動遞了台階。孟緒卻端起了架子。絕不肯輕易踩上去。
甚至於入了夜。一起上榻。還一直拿背對著帝王。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她還在生氣。
帝王之尊豈能容人一再貶辱。蕭無諫亦不再自討有趣。只任她笑話。
這一晚。分明同被而眠。二人卻楚河漢界互不攪擾。什麼都有發生。
若拋去孟緒不算好看的臉色。倒也勉強稱得上相敬如賓。
一直到第二天。雞鳴際分才過。孟緒摸著黑就起來了。親自下廚燉了雞絲粥。自己用了一碗後。又吩咐宮人將剩下的粥在灶上熱著。「不必驚動陛下。等他醒了。再問他要不要嘗嘗就是。」
而後逕自離去。
就好像她之所以還肯留在太極殿。不過是因為同他說好了要用過第二天的早膳再走——
帝王在等她落淚。
他有他的無情大局。而成事必要有所犧牲。因而不惜將她置於險地。只等她自己想通。
而她也在等。等他先忍不住。忍不住低頭來哄。
難過自是假的。要人愧疚、要人心疼才是真的。
這一次。就看誰。先為誰落淚。
*
肩輿是一早就抬了回去的。徒步走在回程的路上。簌簌見主子和陛下鬧得這般僵。一面發愁。一面又對樊氏的事唏噓不已:「同一屋檐下這麼久。咱們竟也有發現。所以。她既不是商女。也不是瘦馬。都是幌子?」
孟緒點頭:「用兩重身份混淆視聽。反教人拘泥於這兩重身份。一葉障目了。」
就像她一早就發現了樊氏與大梁這一代的閨秀都不同。足不盈三寸、小若玉梭。卻只以為是她瘦馬出身的原因。
瘦馬本為取悅權貴而存在。一雙蓮足也常常淪為供人娛笑之物。
她又一貫不想樊氏因出身難堪。便也不曾提起。
這才忽略了。女子裹足亦為雍朝的陋俗。
「萬幸的是她有真的對主子下手。」簌簌感嘆。「其實奴婢頭先就知道她不是什麼好人。可那回她幫主子識破了那毒。奴婢便以為是冤枉了她了。怎麼都有想到她竟是這般包藏歹心之人。」
簌簌對樊氏的看法一波三轉。孟緒有過多解釋。只說了句:「人哪有非黑即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