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員說,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服從指令」,什麼都不需要思考,什麼也不要思考,合格的就去工作,不合格的就被銷毀。
「思考」這種奢侈品,他們沒有資格擁有。
榮川偶然會問自己,假如他真的其他複製體雌蟲一樣一直服從,此刻的他又會在哪裡?
只是仿佛黑夜裡倏然划過的一顆流星,他某天結束工作後看著那些管理他們的訓練員,突兀生出了一個念頭——
這些自然雌蟲,看著好像和我們也沒有差別啊?
一樣的活動方式,一樣地呼吸空氣,一樣地……都被困在這場實驗裡。
反應過來後,一種莫大的恐慌忽然襲上心頭——他竟然開始思考了!竟然開始觸碰這種被明令禁止的「毒藥」!
可這份「毒」仿佛帶著致命的癮,念頭一起,原本呆滯麻木的腦子就開始充斥各種荒誕不經的想法——
我真的就要這樣一直重複工作,直到複製體都具有的「器官衰竭症」嚴重到被送去銷毀?
我真的不能有一絲改變,要一直待在這裡,就連思考的權利都被剝奪?
我真的……
甘心嗎?
一次外出採礦,複製體小隊遇上了一夥販毒星盜的襲擊,看著滿天紛飛的炮火,更為恐怖的念頭便湧出了——
逃!
為什麼不能逃?!
大腦一片空白,四肢似乎都不由自己操控,等激盪的思緒漸漸回籠,他才發現自己早就和星盜里一個被扔出來的炮灰奴隸交換了衣服。
那隻奴隸雌蟲整個腦袋都被炸毀了,只有一個似乎是為了便於管理的身份手環上寫了名字——
【榮川】
他雙手顫抖地取下那個手環戴到自己腕上,心中一遍遍默念著那個名字,一直以來漂浮在空中的身體似乎終於落到了實地,與這個世界都模模糊糊產生了一種聯繫。
榮川,他不停默念。
從今以後,我就叫榮川。
……
再然後就是被星盜打掃戰場時「重新」抓回星艦。
再然後,他看見那天黑沉壓抑的天際忽然浮現耀眼奪目的金屬光暈,一艘巨大的軍用戰艦漸漸露出全貌,銀髮雌蟲沒有按照安全手冊待在艦內,而是站在打開的艙門前,銀髮長發被風吹得好似一場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