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行秋明爭暗諷五年,從我繼位後,便總覺得這人用鼻孔看我,恨不得立馬把我從金鑾殿拉下來讓土裡的蕭承坐上去,總與我唱反調。
他從前兼任太子伴讀,自然看我這個半路奪了皇位的人不順眼。
我也就就著他這股勁兒,封了他攝政王,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因著身份的緣故,倒是有三百日,這人都會來宮裡見我。
即位之初,朝堂紛亂,那幾年我深覺煩不勝煩,便總召見他,直弄得他也煩亂不堪,方才心裡順暢,揮揮手讓他回去。
如今朝堂上的事兒不多了,我又覺得這人對我幾乎沒個好臉色,才察覺這些年他似乎一直都有去看皇兄。
皇兄死在閩南,而他有意無意的,每次出遠門,十次有九次都得「路過」此地。
思緒紛擾,原本極累,到了榻上卻又睡不安穩了。
身後那人的呼吸隱約打在我的後頸,腰上的力道也不容忽視,我卻沒來由的想著,這人是不是也這般對待皇兄。
第30章 鶴氅試春風
夜色漸漸褪去,窗外的天際開始泛起微微的晨曦。顧行秋的呼吸依舊平穩而有力,我不想擾他,輕輕抬手想掀開被子。
只是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動作,手臂微微收緊,緊接著沙啞微暗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陛下?天亮了?」
「還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我輕聲回答。
下一瞬我又察受到他的下巴輕輕蹭在我的頭頂,正是一種親昵而又保護的姿態。
我又靜靜地躺了片刻,直到窗外的曙光越來越明顯,便輕輕掙脫了他的懷抱,坐起身來。
顧行秋也隨即醒過來:「陛下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不著。」我沒有回頭,也沒有召內侍進來,俯身去夠榻邊的靴子。
他起身取來衣裳,動作不緊不慢,只簡單穿了個衣便來伺候我,接過我手裡的帶子,我也樂得清閒,只抬了手讓他弄。
「如今叛黨悉數落網,朝堂上人人自危,兵荒馬亂,臣只問一句,陛下要如何處置越辰逸?」
我剛要開口,便聽見內侍說話:「陛下,公主在外求見。」
我心裡一動,才想起經此一事,想必溫姲那孩子定然嚇壞了。
祁子安自小桀驁,對自己的親姐姐尚且頤指氣使看她不起,自然輕視這個女兒,從小便送了出去,眼下就連溫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快讓阿姲進來。」
「哥哥!」
溫姲朝我撲了過來,緊緊抱住我的腰:「哥哥,你可算回來了......」
我蹲下來,心疼地擦去她眼角淚花:「抱歉。」
稚子無辜。
這孩子當初被祁子安用來設局引誘我,卻終究是個肉餅也吃不上的孩子。
生母卑賤,連帶著她也受盡冷眼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