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請依祖宗禮法,斥逐顧行秋出朝列,以正朝綱!」
我默然良久,目光自趙慎轉至顧行秋,復掃視群臣。
「甚好,那便革攝政王職,即日起便入住中宮。」
趙慎愣立原地,失了血色。
顧行秋微微頷首:「臣多謝陛下垂愛。」
「退朝吧,君無戲言,趙大人和段大人留下。」 我揮揮手。
其實仔細想來,顧行秋自晏修走後,便一直住在宮中,宮人們也都知道他長居紫宸,外頭風言風語亦沒有斷過,民間更有甚者,連話本子都寫了一籮筐。
我和顧行秋也沒有刻意掩飾過什麼,說到底我不過是想隨心娶一男子,怎麼這些老臣就都不願了?
若是趙慎他們一干老臣不鬆口,朝廷上的新臣便不宜置可否。
不過如今聖旨已下,駟馬難追,可我終究怕趙慎二人死諫,那時史書工筆,顧行秋便是大胤的罪人,禍國殃民,而我為天子,頂多背上一個昏庸淫藿的罵名。
如今大胤百廢俱興,已如山川之穩,日月之恆。朝臣和百姓自然不會衝上金鑾殿沖天子叫囂,只會受言官口誅筆伐所導,湧進顧行秋的府邸,爛菜葉子一頓狂轟,道一句惑亂朝綱。
再嚴重些,這些個朝臣便會聯名,道一句「清君側」,要我為了天下殺了顧行秋,也不可知。
顧行秋這些年來,恭謹慎微,為國為民,為天下計,名聲在民間自然如春風化雨,清評如流。
我在太平盛世娶一男子,自然比在亂世封一美人要簡單的多。
凡此種種我都仔細想過,於是顧行秋這些年來,縱然暗中培植新貴親信上位,我不僅默許,甚至暗中支持,世家自父皇時起便獨大,確實也該被分一杯羹。
趙慎滿口倫理綱常,卻不知自古君王婚配,乃人倫之常,禮法所許,豈可撼動造化之規?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紫宸殿內。
我看著眼前被趙慎打翻、碎了一地茶杯,默默上前撿起。
「陛下當心劃了手。」 段曾琪抖著聲。
我輕笑,將最後一塊碗片置於掌心:
「我既已知碎片割手,便不會被輕易劃傷。」
「陛下留我們下來,便知道我和曾琪絕不會鬆口,若陛下執意如此,我等......」
我沒有起來,單手撐膝自下而上望他:「如何?死諫?」
趙慎一臉決絕,拱手不語。
「你們可饒了我吧,二位大人。」我頗為頭疼,「李玉山和你們年紀相當,人家都懂事得稱病不出,你們怎麼就如此頑固?」
說起李玉山,這二人鬍子便都快斜上了天,滿臉的不屑與之為伍。
「他那徒弟倒是一心維護陛下,今晨接旨倒是跪的極快,盡力奉承,點頭哈腰,極近小人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