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反問:「你不怕嗎?」
她覺得謝衡之這個人不是什麼好官,怎會深入險境與民同憂呢?
「君令在身。」謝衡之說,「由不得我怕不怕。」
大梁王朝有過一段災害頻發的日子,瘟疫並非罕事。
唯獨這回,聖上格外生氣,只因災情上報到朝廷的事情恰巧在羅天大醮出事後,他便認定了這是神靈的震怒。
不僅派謝衡之立刻前往疫區,還讓太子親自前往距離蒙陽州五百里外的雀鳴山祭祀祈福。
說完,他側頭看向亦泠,「趁著馬車還未進城,你若害怕便留在外面。」
跋涉了半旬,眼下的確是亦泠最後反悔的機會。
想了想,她卻視死如歸地說道:「那怎麼行,我必須跟你待在一起!」
謝衡之:「那裡面可是瘟疫。」
亦泠自然知道,可是她又沒得選。
「我離了你跟得了瘟疫又有什麼區別?」
謝衡之倒是沒說什麼。
就是外頭的利春聽見這句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等馬車停靠在城門口,謝衡之探出身來時,利春一邊接應,一邊訕訕說道:「大人,您和夫人真是……伉儷情深。」
「……」
謝衡之涼涼瞥他一眼,「字面意思,懂嗎?」
利春:「啊?」
算了,跟他解釋不清楚。
畢竟連謝衡之自己都覺得此事匪夷所思。
他是什麼陽氣庫嗎?亦泠離了他就生死難料。
可確實也只有這個理由,能解釋她這些日子的反常,讓她這個千金大小姐非要跟著來疫區。
當然,若非相信了她的說辭,他也不會同意把亦泠帶來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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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衡之出去與章縣令說話的時候,亦泠全程躲在馬車裡沒露面。
受她的影響,隨行的錦葵也嚇得瑟瑟發抖。
「夫人,我們、我們會不會也染病啊?」
當然是極有可能的。
但亦泠是別無他法,至於錦葵,倒也沒必要陪她涉險了。
「不如你就留在城外吧。」亦泠說,「若是有什麼事,你也好接應。」
「奴、奴婢……」
錦葵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視亦泠,許久,才咬牙說道,「那……奴婢便在外頭等夫人,夫人一定要平安出來。」
「嗯,你也照顧好自己。」
等謝衡之回了馬車,城門大開,錦葵便背著自己的行囊,目送章縣令等人騎馬領著他們進入灰敗的松遠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