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方許和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也入不了眠,一閉上眼,腦海里都是沈濟泛紅的雙眼。
越想越心煩,方許索性坐起身來,推開屋門,想到外台上賞會月亮,卻不成想撞進了沈濟的眸中。
方許被不遠處的人影嚇了一跳,差點就要喊白及,待看清是沈濟,才呼出一口氣,神色嗔怪道,「大半夜的,你站在外頭做什麼?」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今夜實在難眠。」沈濟收起臉上的錯愕,無奈笑道,「夫人怎地也出來了?」
「我也睡不著。」方許輕嘆一聲,折身從屋中搬出來兩張凳子,放在門口,「來這坐著,你那兒是風口。」
沈濟聽話得很,走到方許身旁,乖順的坐下。
方許側眸打量著他,輕輕開了口,「可是因為你親生父母的事煩心?」
「說不難受,那是哄夫人的。」沈濟倒是誠實,溫聲應道,「只是失望,卓文侯夫婦與我想像中的父母沒有一處相似。」
方許望著他,來了興趣,「你心中的父母是什麼樣子的?」
沈濟回眸,同她相視,認認真真說著,「若我做了父親,定會挑起家中的大梁,與妻子福禍同擔,相濡以沫,悉心教導子孫。」
見他這般誠懇,方許有些想笑,「你想教導子孫什麼?」
沈濟正了神色,「教他們敬愛母親。」
方許愣住,驀然回神,有些慌張的移開了視線,低聲道,「直看著我說做什麼……」
沈濟抿唇,藏下眼底的情愫,緩緩移開眸子,像個學生一般規規矩矩的坐在凳子上。
一時無人說話,沉默了好半晌。
月色正濃,沈濟抬首望著上空的明月,思來想去,還是小聲開了口,「夫人,還記得你我初遇,我將家裡的院子賣給你,頭一次見你,驚為天人,後數次與你碰見,應是緣分使然。」
「不知怎麼,我克制不住自己,總想去見你,自打知道你是永誠侯府的主母,我便存了心思,與謝黎交好,只盼著能多見你幾次。」
「本想著身居高位,再光明正大的站到你身邊,不料竟被你察覺,險些與我一刀兩斷。」沈濟苦笑,無奈搖頭,「我知自己身份不足,卻還是止不住自己的貪念。」
沈濟瞧著頂上的月亮,眼眶有些發酸,「我心悅你,又怕誤了你。」
沈濟穩住心神,側眸問道,「夫人可願等等……」
話卡在嘴邊,沈濟茫然的瞧著面前早已睡著的女人。
方許披著毛氅,靠在門框上,雙眼輕闔,長睫在臉上投下一塊陰影,呼吸勻稱,應當是早就睡著了。
沈濟臉登時紅了,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
過了片刻,沈濟的臉才降了溫。
「罷了……」沈濟輕嘆,嘴角微微上揚,「我等得起,夫人過了這個村,下一個村還是我。」
沈濟垂首,視線落在她腰間繫著的貓奴荷包上,嘴角的笑意壓都壓都不住,緩緩道,「此情長久,今生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