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瑄這個時候過來,裴良玉垂下眼瞼,問:「你早來了?」
「是。」
「原是想請你看燈,不想反倒是我興致不高,怕是要壞了你的雅興。」
若是平日,齊瑄早一捧雪往裴良玉身上一扔,等著她還擊了。可方才聽見了那些話,他也有些不得勁。
許是燈火不夠亮,照不到河岸邊的他。
齊瑄看著面前裴良玉的臉,垂下眼瞼,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其實他說的也不算錯,我先頭就有過兩任妻子,院內還有兩名妾室,日後,怕也難一輩子後院只有你一個。」
「便是你我有了子嗣,兒子序齒在福瑜之後,女兒亦要以福盈為長。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這個做父親的,不止不能偏頗,說不定還會多照顧福瑜福盈些。你……」
「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興致,有些話問過一次,還會問第二次,」裴良玉整了整心情,「你前一個問題,我的回答也還和從前一樣,半點沒變。倒是我該問你,若我不能給你想要的愛,你又會不會後悔與我成親?」
「自然不會,」齊瑄想了想,輕笑道,「我娶你,是因為你的家世,可我也不能左右你的心不是?」
裴良玉卻沒笑,只繼續道:「至於後一個問題,原先我是認真想過的。」
「願聞其詳。」
「我不樂意生育,」裴良玉看見了齊瑄驟變的臉色,仍繼續說了下去,「生孩子就是道鬼門關,我本就怕得很,你嫡子嫡女都小,我何必同自己過不去?也同你和他們過不去?」
「你,」齊瑄只覺腹中各種情緒駁雜,一時竟連話也說不出口。
「你也不必如此,」裴良玉道,「我知道自己所想有違正統,我其實,也只是自私罷了。」
「不生就不生,」齊瑄趕忙開口,「我也不想再多個繼妻。」
齊瑄想了想,覺得這話不好聽,便道:「東宮裡那麼多人能生,又不缺你一個,你安生活著。」
看著齊瑄這模樣,裴良玉一愣,突然笑出了聲。她想過齊瑄很多反映,卻唯獨沒想過這種。
齊瑄見狀,又補了一句:「你可別多想,我只是不想再做鰥夫,你好歹是我從小一道長大的,你若沒了,太后娘娘該多傷心?再說,東宮也不缺人。」
裴良玉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我知道,白氏你不喜歡,也就剩下柳承徽了。」
齊瑄見裴良玉輕易說了柳承徽出來,突然順口道:「是,珍兒容色好,又知情識趣,雖是平民出身,卻也深得我心。」
齊瑄說完,就緊緊的盯著裴良玉的眼,不肯放過半分情緒。
「原來她叫柳珍兒?倒是個好名字,」裴良玉順手摺了一根帶著冰的柳枝,「既是你喜歡的,那等我嫁過去,就把她升做良媛就是,不過良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