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看到了少年站在外面,背對著家門卻沒有進來。
少年一直站在那裡,穿著討他歡心的白色睡衣,栗色頭毛吹得服服帖帖,乖順柔軟。
他低著頭,兩隻手放在身前,不知道在幹什麼,時不時抬起來一下。
……像是在擦眼淚。
顧流初蹺起的二郎腿頓時放下,直起了腰。
哭了?
他緩緩皺眉。
雖然白天季醇刻意做出了一些引起他注意的行為,像是滿不在乎一般,但晚上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卻這麼傷心。
顧大少爺白天的那點兒怒火登時全消,心中忽然又生出了點兒欺負人的愧疚。
先前兩人一直住在一起,除了白天外出的時間,其他時間幾乎都是待在一起的。
現在突然分開異地,連他都有點兒不適應,更別說季醇了。
本來人到了晚上就容易脆弱,更別說對於季醇而言像是被拋棄一樣。
季醇是個男孩子,恐怕也不想在人前表現出來,於是只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偷偷掉眼淚。
顧流初是見過季醇紅著眼眶的樣子的,在城中村的破樓外。他坐在車內,少年鼻樑上貼著創可貼,從車子旁邊走過去,紅著眼睛,臉上滿是淚水。
當時他掃了一眼,便漠然地收回了視線。
此時那一幕卻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顧流初忽然有點坐不住,他看了眼時間,才五十八分。
但他已經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劊子手都能通融通融,他倒也不必那麼不近人情。
季醇盯著手機屏幕,看自己的主隊贏了比賽,正嘎嘎樂。
好久沒看遊戲比賽了,今天看得有點放縱,眼睛都熬紅了,金主爸爸門外光線暗,他忍不住又揉了揉。
冷不丁聽見身後的門被打開,他急忙將視頻關了,塞進睡衣前的兜里。
季醇轉過身來,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
顧流初的視線從少年發紅的眼眶和倉促揉眼睛的動作上掃過,喉結動了動。
果然哭過。
「進來吧。」
季醇忙不迭進門換鞋,看都不敢看金主爸爸,生怕他在自己的眼睛裡找到遊戲的余影。
雖然顧流初也沒不讓他看遊戲視頻,但面對夏天都要穿兩件、扣子繫到最上面一顆、一看家風就很嚴謹、很古墓派、看到黃色文字都面紅耳赤的顧大少爺,季醇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敢在他面前表現得太男大學生的樣子。
不過——
?他好像沒發現自己剛才在看遊戲?
還好還好。
不知道是不是季醇的錯覺,剛才金主爸爸讓他進去,聲音都沒平時那麼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