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團隊也一起隨行,不過擔心被季母發現顯得太過誇張,所以醫療團隊始終跟在後面,住在同一個酒店但不露面。不過,或許是迴光返照,這場旅行的過程中,季母的狀態反而比在醫院的時候好上不知多少。
季醇偶爾看著顧流初耐心和自己母親說話,即便自己母親連手機都不怎麼會用,他也沒有絲毫不耐煩,會陷入怔愣。
其實如果不是顧流初,自己現在還在奔波打工賺錢,被後媽一家人踩在腳下。
自己母親雖然一直在盡力治療,但誰都知道,肺癌縱然能拖得久,卻也是癌症。
母親時日無多,自己不能提供好的醫療條件就算了,還不能在她最後的日子裡,帶她去更遠的地方看一看她沒有見過的風景。
而現在,遺憾一件一件減少。
這麼多年來,當他因為巨額債務,而沒有幾個好朋友,也沒什麼親人,每次面對母親總是陷入深深的自責和無能為力的時候,顧流初卻因詭異的原因闖入了他的生活,並霸道地拯救了他。
顧流初認為遇見他是一種幸運,但他遇見顧流初,又何嘗不是活到現在運氣最爆棚的一次?
季醇的母親是第二年冬天去世的。
或許是由於在她離開之前,季醇很好地陪伴了她,因此在為她辦葬禮的時候,季醇心中也算是平靜。
在季醇母親離開之前,雖然沒有挑明,但她應該也已經察覺到、並默認了季醇和顧流初的關係。季醇一開始以為她會不可思議、會震驚、會生氣,然而卻萬萬沒想到,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沒有什麼比自己兒子能獲得幸福更重要,哪怕站在他身邊的同樣也是一個男人。
葬禮的時候季青山也沒有來,當然,季醇沒有通知他,也不希望他來髒了自己母親的墳。
喬俞、喬佳佳、他們父母,還有一些以前住在老街區的鄰里都來了。
喬俞拍了拍季醇的肩膀:「節哀。」
季醇點了點頭。
祭奠過後,季醇把他們送出去,等人都走了,再買上鮮花,驅車去碑前送他媽媽最後一程。顧流初撐著一把黑柄傘,穿著黑西裝,陪他一起過去。
「我去年拿了駕照,還沒有開車載過我媽。」季醇有些遺憾地拂去墓碑上的雪。
顧流初攬著他的肩膀:「但你開遊艇的時候載了她。」
季醇忍不住微笑起來:「是啊。」去年夏天他們在海邊度假,他跟著教練學了學,然後帶著他母親兜了一圈風,雖然季母當時嚇得要死,後面回到醫院和病友吹噓起來的時候,卻總是忍不住提起。
「你說人死是什麼感覺?」季醇又問。
顧流初沉默了一下,對於人死,他沒有類似的經驗,雖然他幾個親人先後在車禍中喪生,但那幾個人對他而言本就不是多麼溫情的存在,當時他們去世,他甚至沒有時間去處理自己的情感,便疲於應付外界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