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不是時候。
喻澤川在內心反覆告誡自己這句話,終於克制住了翻湧的殺意。他一言不發轉身上樓,腦海中像有一柄尖銳的刀在拼命翻攪,疼得他呼吸急促,冷汗直冒。
「轟隆——!」
喻澤川回到房間的時候,外面正在打雷,一道道閃電划過,仿佛要將天幕硬生生撕碎,聲音沉悶遲鈍。落地窗外風雨飄搖,夜色猶如被打翻的墨水瓶,從一角開始飛速蔓延。
「呼……」
喻澤川捂住自己的脖子,忽然感覺呼吸困難,連步伐都踉蹌了起來。
他扶著桌子艱難走到臥室,從床頭櫃裡摸出一個白色藥瓶,胡亂往嘴裡扔了兩顆藥,然後泄力般跌坐在了地板上。
喻澤川渾身都是濕漉漉的,像從水裡撈上來的一樣。他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頸,在地板上蜷縮起身形,臉色青白,一度有些猙獰。
頭頂光影模糊,盯久了眼前會出現眩暈,將人帶入噩夢般的回憶。
時而是幼時母親發瘋般掐著他的脖子瘋狂搖晃,咒罵不休,時而是爺爺去世,停屍間裡冰冷僵硬的面容,最後卻只剩下蔣博雲那張志得意滿的臉,還有監獄裡冰冷的欄杆。
「別過來……別過來……」
「蔣博雲……你該死……你們都該死……」
喻澤川不知該如何清醒,如何緩解疼痛,只能一下又一下用頭拼命撞著地板,他渾身顫抖,痛苦的悶哼淹沒在了滂沱大雨中。
一牆之隔,陸延正坐在沙發上監聽隔壁的動靜,忽然間,他聽見那邊傳來一陣異常的聲響,像是有東西乒里乓啷落了一地,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陸延抬手按住耳機,確認似的又聽了一遍,最後終於發現喻澤川那邊好像出了什麼狀況,面色微變,立刻拉開椅子衝出了門外。
陸延對喻澤川沒什麼芥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甚至覺得對方有些可憐,只是他連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兩說,實在無暇同情別人。
陸延站在門口,腦海中閃過的卻是上一局在出租屋裡,對方幫他擋刀,躺在沙發上疼得冷汗涔涔的模樣,猶豫一瞬,到底還是敲響了房門:
「篤篤篤——」
「篤篤篤——」
陸延接連敲了好幾遍都沒人來開門,他皺了皺眉,指尖在密碼鎖上接連輕點,只聽「滴溜」一聲響,房門自動打開了。
陸延上一世被喻澤川綁架的時候暗中就記下了密碼,沒想到還有用上的一天。他推門進屋,只見房間光線昏暗,客廳茶几歪斜,東西摔得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