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罷離開內室,去隔間的書房抄寫經書了,而鶴公公不知何時也悄然出現在了房間裡,立在貴妃榻一側,恭敬行了一禮:「殿下。」
陸延坐直身形,若有所思地靠在枕頭上:「鶴公公,本王總覺得劍法已到了瓶頸,實難突破。」
鶴公公頷首:「殿下,您習的招式已是精妙至極,乃老奴生平僅見,年紀輕輕就有此成就,稱一句天才也不為過。」
「有人慾窺劍宗之境,數年不得其法,有人靈竅一通,頓悟不過轉瞬的時間,皆看因緣,強求不來,您還年輕,早晚的事。」
陸延倒也不急:「鶴公公,你也是劍宗,可有心法傳授?」
鶴公公罕見笑了笑,面容蒼老白淨,那雙眼睛卻數十年如一日的明亮;「殿下,奴才是閹人,閹人自有閹人習的招式,健全人是練不得的。」
陸延怕觸了他的傷心事,自覺失言,轉移話題道:「你與佘公公是同門師兄弟?」
鶴公公沒有否認:「老奴與佘師兄都是自幼入宮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另還有胡師兄和向師兄,不過他們福氣好,下去侍候先帝了。」
陸延皺眉看向他,目光帶著一絲疑惑:「公公既然入宮多年,那你可知……父皇為何不願將仙靈劍宗心法傳於本王?」
此言一出,空氣靜到針尖落地可聞。
鶴公公臉色幾經變換,最後破天荒行了跪拜大禮,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艱難道:
「殿下,非是陛下不願傳,而是不能傳啊!」
第72章 二選一
陸延甚少看見鶴公公如此慘澹灰敗的臉色,就像是活人被勾了魂,一下子沒了精氣神和盼望,身軀跪在黑暗中,愈發顯得佝僂:
「殿下可知,仙靈劍宗心法,為何只剩半本殘篇?」
陸延忽然意識到事情嚴肅性,悄然從貴妃榻上滑落,蹲下來靠近鶴公公,壓低聲音問道:「為何?」
鶴公公閉了閉眼,嘴唇顫抖,吐出了一個驚天秘聞:「那半本殘篇,是被陛下毀去的——」
陸延面色微變:「你說什麼?!」
鶴公公一瞬間蒼老了許多,認命似的道:「殿下可知仙靈歷任帝王為何都是早殤之命?先帝不到四十而亡,元正帝五十而亡,永玄帝四十七而亡,堪堪只能活過半百之數,就是因為仙靈的劍宗心法太過霸道,成效雖快,但越到後面便越損五臟六腑,陛下覺得遺禍無窮,便將後面半篇燒毀了。」
「陛下不肯將心法傳給你們,就是恐傷了壽元,否則也不必大費周章要套取另外三國的劍宗心法了。」
事已至此,從前許多讓陸延困惑的事終於有了解釋,帝君明明身體強健,又有太醫盡心調養,為何會早早病逝,原來都是因為祖宗傳下的劍法太過霸道,傷了肺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