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威嚴的女聲陡然響徹大殿:「請陛下當著臣婦亡夫之面手刃奸臣,還歸雁關枉死的將士一個公道!!!」
衛夫人素髮簪白花,就那麼堂而皇之出現在了朝堂上,身後侍從捧著鎮國公的靈位,她手捧一柄鎮國公生前所用的青鋒劍,一步步走至階下,目光堅毅如炬:
「寶劍出鞘,必沾血光!今日若不沾這賊子的血,便要沾他人的血,還請陛下定奪!」
無人敢去深究她話里的意思,但衛家忠烈,確實已經給了最大的讓步,只要陛下肯手刃涇陽王,還鎮國公府一個公道,此事便可善罷甘休,刀兵之禍也可迎刃而解。
趙康面色蒼白地跌坐在龍椅上,御案上堆著的證據都做不得假,涇陽王貪污國帑,私吞糧草,都是不爭的事實,他雙目含淚,顫聲問道:「王叔,為何!你為何啊?!!」
趙康猶記得當初先帝病重,宮內有反賊叛變,殺得血流成河,是趙勤護著年幼的他在密道里躲了五日,僅剩的一張胡餅和水全給了自己,他卻餓得去啃牆皮上的苔蘚,吃地溝里的老鼠,險些命喪。
皇室情薄,趙康登基之後便再無親人,唯將這個皇叔看得甚重,卻沒想到釀成今日之禍。
無眉假裝去後面端茶,片刻後才回來,他端著托盤置於御案上,借著彎腰的姿勢將一張輕飄飄的紙壓在下方,字跡清俊有力,卻透著一股無聲的殺機——
「誅之!」
無眉無聲動了動唇:「陛下,動手吧。」
這不僅是陸延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趙勤今日非死不可。
衛夫人又厲聲喊道:「請陛下手刃賊子!」
她身後衛氏一派的官員齊齊高呼:「請陛下手刃賊子!」
趙康強撐著從龍椅上起身,一步一步踉蹌走下台階,他近乎麻木地從衛夫人手中接過那柄沉甸甸的劍,緩緩走向趙勤。
趙勤面色煞白,慌張搖頭:「不……不……陛下……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啊……」
他後退想逃,卻因傷勢不得動彈,一個翻身從躺椅上跌了下來,哭得涕淚橫流,艱難想往外爬。
趙康哽咽道:「皇叔,當初宮變之時,你我於密道躲藏,斷水斷糧,是你將僅剩的一張胡餅給了孤,孤從來都沒忘記過這番情,可你……可你為何如此糊塗!」
他右手顫抖地舉劍,可生平從未殺過人,再加上又是血親,怎麼也刺不下去,最後無力閉目,正準備將劍丟棄,手腕卻忽地被人一把攥緊,狠狠刺入了趙勤咽喉——
「噗——!」
溫熱的鮮血瞬間噴濺而出,濺了趙康滿臉,四周頓時一片譁然,他驚駭回頭,卻見攝政王霍琅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對方雙目狹長幽冷,蒼白的臉頰濺上星點血跡,雖然在笑,語調卻莫名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