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攸迅速從他身上收回視線,剛轉回頭,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
「我們談談,好不好。」
喬攸背對著他,嘴角向上翹了翹,很快又落下。
縮在袖子裡的手指漸漸舒展開。
考慮到陸景澤現在應該沒時間理會旁人,他聲音沉了沉,發出短暫的一個「嗯」字。
狹小的雜物間裡,燈光也不是那麼亮。
桌上擺著一束粉玫瑰,是上次陸珩赴宴回來時買給他的,儘管有努力拿營養液滋養著,可折了的花也不過是在死撐,花瓣邊緣一圈卷了邊,塗上淡淡的枯黃色。
陸珩的視線在那束粉玫瑰上停駐半晌,隨即看向喬攸。
喬攸坐在床上,雙手撐著床沿,歪著頭不知看向哪裡。
一向話很密集的他這次卻罕見地沉默著。
冗長的沉默過後,陸珩先開了口:
「對不起,在針對你爬牆這件事上,我的處理方式不妥當、不嚴謹,是我的錯。」
喬攸微微抬眼,火速掃了眼陸珩。
這就是他欣賞陸珩的原因之一,永遠坦然,也不會追求什麼無聊的尊卑高低,只要他認為自己做錯,就會誠懇道歉並反省。
「而此後你對我的態度,也讓我清楚認識到這種處理方式會給對方造成怎樣的心理壓力。」陸珩繼續道。
喬攸按在床沿的手指動了動。
雖然這並不是陸珩第一次主動道歉,可聽到後還是會覺得心頭酥酥麻麻,痒痒的,怎麼也撓不到,無法緩解。
可也側面證明,陸珩對於他的冷漠疏離著實在意,也確實心裡不好過,說明他是在乎他的。
「陸管家。」喬攸抬起頭,目光灼灼,燒破眼前淺薄的空氣烙在了陸珩臉上,「你總是強調,交流很重要,我以為你明白冷暴力帶來的傷害有多痛,可你並沒有這麼做。」
陸珩唇角輕輕抿起,唇線漂亮凌厲。
「爬牆是我不對,但你只要告訴我你不喜歡這種方式,我以後不會再這麼做,我一向很聽你的話,你是知道的。」喬攸說著說著,語氣漫上一絲顫音。
「沒有人是一下子成長起來的,都是慢慢的,在不斷試錯的過程中褪去繭殼,變成耀眼的蝴蝶,你不這樣認為麼。」
陸珩點點頭:
「是,我也是後面才想明白,或許有些遲了。」
喬攸接下來的這句話,可能不僅是對陸珩講的,也或許想到了因為成績不好就區別對待的老師們:
「對待不是那麼聰明的孩子,可不可以多一點耐心。」
他仰頭凝望著陸珩,眼圈有點濕潤,燙燙的,鼻根也酸酸的,但任何情緒都不會影響他此時面對陸珩最誠懇最真切的期冀目光。
陸珩久久望著他,目光深沉。
油乎乎的紙袋不知在手裡攥了多久,表面已經涼透,油污沾上手指尖,黏膩的,不太舒服。
「對不起。」陸珩抬了抬手,意識到手指上有油,又慢慢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