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處處燃了香,高聞雁一時不太習慣。
高將軍粗人一個,府上不太見有薰香。
高夫人的性子和高將軍相投,對這些也無甚興趣,倒是她二哥偶爾會熏一熏。
有一回,她二哥突然迷戀上沉香,高將軍看不得他這樣敗家,直接連人帶香給他扔了出去。
她想,楚序這樣大面積地薰香,若是放在將軍府,估計是要被逐出家門的。
難怪他和她爹政見不合。
足足等了一刻鐘,她才見到楚序姍姍來遲。
這個時間拿捏的也是好,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的,架子是真的擺足了。
他臉色依舊蒼白,或許是換了件淺紫色的衣裳,映的臉色倒是比之前在馬車上要好許多。
高聞雁仔細嗅了嗅,先前還能聞到一絲的藥味,現在只剩下淡淡的檀香。
兩人相對無言地喝著茶,她正琢磨著如何告辭,卻聽楚序開口。
「聽聞高將軍今日已返京,你也許久未見將軍了罷。」
算了算時間,高聞雁如實答道:「是,已有一年未見。」
他點點頭,她笑了笑,場面又陷入了沉默。
或許是薰香的緣故,高聞雁緊繃了一日的神經竟漸漸放鬆了下來。
楚序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五指修長有力,卻又白皙如蔥根。
高聞雁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手,匆匆一瞥,挪開眼後又忍不住多瞄一眼。
他臉色微微冷著,不知在想什麼,十分入神。
於是他專心想他的事,高聞雁專心欣賞他的手,一時間倒也算和諧。
良久,才聽他道:「本相有個不情之請。」
「家中小妹日日吵著說要學騎射,不知女郎可否指點一二?」
高聞雁聽聞,淡淡挪開了視線,面露難色。
他淡淡喝口茶,繼續道:「本不想勞煩女郎,然而京中還有哪個女子的本領能勝過女郎?」
那自然是沒有。
她微微翹起嘴角,心中卻是在快速地權衡了一番利弊。
來的路上她仔細想過,上一世高家被查時,未曾聽她父親提過相府。
反倒是平日裡聽他說過一兩回,楚序這人雖睚眥必報,卻因為位置太高,反而不屑使那些骯髒手段。
不管楚序安的是什麼心,但他上趕著欠人情,高聞雁自認為沒理由拒絕。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強。若楚序鐵了心要當敵人,那知己知彼,也算不得壞事。
於是她點頭答應:「不可讓我爹知道。」
楚序聽聞一笑,允諾道:「女郎且放心。此事除我們三人,不會有再多的人知道。」
他看了眼窗外天色,悠悠道:「本相還有事,就不留女郎用宴了。」
「明日知行會去將軍府接女郎,小妹就麻煩女郎了。」
高聞雁如蒙大赦,立即向他告辭。
人尚未走遠,就聽的身後一陣壓抑的咳嗽,久久不歇。
朝堂上呼風喚雨的丞相竟然是個病秧子?
難怪和她爹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