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遣了人來,也有醫師了,戍卒心中不由燃起一點希望。
一行人寂然無聲進了小鎮,戍卒心中的熱切卻在見到有人給薛琦送上隨身醫箱時,略微冷卻了下來。
「女子,她能行嗎?」
戍卒望著隊伍末尾,輕聲嘀咕道。
這句懷疑傳進了薛琦耳中,她腳步短暫停了下,緊了緊醫箱的背帶,向鎮中走去。
……
那日在霍秋哥嫂家行兇的人,虞棲枝和牧鋒都見過,是在小鎮上的一個平素十分不起眼的人。
這幾日來,鎮中尚且能夠行動的人,自發承擔起分發太醫署送來的藥物的責任。
「都怪你!」
小鎮空地上,男孩沒有接過虞棲枝手中的湯藥,反而將藥碗一股腦打翻在地。
「都怪你害了我爹娘!」
湯藥太燙手,虞棲枝拿不穩,褐色藥汁被小孩打翻,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周圍鎮民見了,神情淡漠,並沒有多餘的反應。
自這場疫病蔓延初始,他們便被困在此地,只有太醫署的人會進來給他們分發藥物,藥是一碗一碗地喝了下去,卻根本沒有任何好轉。
眼見周圍病重的親人友人一個個挺不住去了,絕望的氛圍瀰漫在這座封閉的小鎮。
「瞎說什麼呢?」人群一旁的霍秋認出這男孩正是她哥嫂的孩子,她擠開人,一把牽住了小男孩的手,「是你阿瀠姐姐救了你爹娘才對!」
「那為什麼她沒有染上病?」
爹娘重病,小男孩控制不住哀戚的情緒,一邊問著,眼淚一邊潸然落下,用沾了淋漓藥汁的手揉起眼睛,依舊止不住眼淚。
在這座小鎮裡,虞棲枝是為數不多沒有病症的人,這令虞棲枝自己也感到疑惑。
像是隔了一層霧般被刻意模糊的記憶。
在霍秋哥嫂院中,行兇的那個人,撐著最後一口氣在水井邊的動作,浮現在她腦海。
一個接近肯定的猜測慢慢浮現——
「不是疫病……」
虞棲枝丟開手邊的東西,追上太醫署的人。
「不是疫病,是投在水井裡的毒!」
太醫署那幾人已經快要走到小鎮出口處,見到虞棲枝,幾人下意識緊張起來,紛紛拉緊了臉上面巾。
有人上前驅趕,局面陷入混亂。
「等一下!」她喊道。
推搡之下,虞棲枝險些站立不穩。
有幾道腳步聲近,場面漸漸安靜下來,沉穩的步伐在她身側響起,她腰被人扶住。
虞棲枝僵立一瞬,視線才緩緩落向搭在她腰間的修長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