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醒言有哪不對勁。
至於為何不對勁,是他總覺對方開始有秘密瞞著他了。這可稱得上天塌的大事。畢竟程醒言從來不屑於遮遮掩掩,自他們認識到現在,都對他保持著完全的坦率。他總是仰仗著對方的坦率來汲取安全感。
褚晏清險些要立刻刨根問底,轉念想起自己對程醒言犯下的諸多罪行,才將盤問生生打止了。
他強迫自己專心去找昨晚遺棄的車。頭疼劇烈,他只記得昨晚吸取了三年前的遭災經驗,遠遠見到前路有內澇的趨勢,就將車輛遺棄在了兩三公里外的城中村,其後的路途全靠拖著腿步行。兩人在村里繞了幾彎,他總算尋回些斷續的記憶,最終在巷口支起的塑料雨棚底下找著了車。
程醒言將他驅趕去后座,又擅自擠進了主駕駛位,車輛成功點火那刻兩人都極輕地鬆了口氣。廣播裡剛開始正午十二點報時,程醒言調頻到某未知的音樂頻道,裡頭放著炸耳的喊麥,就當是慶祝劫後餘生。
颱風還未完全過境,像如今遇上異常平靜的天象,大概率是處在颱風眼中心,不出幾小時就將等來新一輪的風暴。程醒言基本全程超速,褚晏清險些在強烈的離心力里又吐一遭,忍不住擔憂起劇組租來的這輛破車會直接散架,他還得另談賠償。
其實他的擔憂多半都不會成真,也不妨礙他隨時要產生新的擔憂。眼見車載導航路線一點點吞噬乾淨,破車也橫豎沒能散架,載著兩人磕磕絆絆地回了酒店。
片場因為颱風徹底停擺,劇組工作人員和主演們只能窩在酒店等拍攝通知,總要想辦法打發時間,撲克牌和桌遊成了硬通貨。兩人剛從電梯間出來,便能隱約聽見走廊里攢滿的笑語,原來好幾處房間都已組好局,大門外敞,隨時歡迎外人加入。
剛在暴雨里泡過一晚,渾身沾滿了發腥的潮悶氣息。褚晏清為這種潮悶感拖累了,只覺身軀沉重無比,急切想要回房間清洗一番,任誰的盛情邀請都不想搭理。
他從走廊間穿梭而過,刷房卡時發覺程醒言也跟著他到了房間門口,亦步亦趨的,恨不得貼到他脊椎間來。
雖說送佛送到西,但也沒必要送到床上。褚晏清問:「你不去跟他們玩會?至少應該去見見李校然,我看他昨天害怕得要死。」
程醒言目光灼灼:「我也可以留下陪你。還是你想讓我走嗎?」
「去,為什麼不去。」褚晏清含混道,「你留在我這裡做什麼,難不成陪我洗澡睡覺。」
「我問的是,你想讓我走嗎?」
程醒言竟在試探他的口風。褚晏清又一次不自在起來,「我是你什麼人哪……還能有權限管你麼。我不發表沒用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