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廳里的長桌一眼望不到頭,一進到這裡,氣氛就嚴肅了下來。蔣晟和蔣夫人上首入座,左右兩邊分別是蔣天賜夫妻以及靳以寧的位置。
周黎以未婚妻的身份,坐在靳以寧的身側。邊亭熟練地拉開椅子,邀請周黎入座,然後自己退到牆邊,和蔣天賜他們各自的手下一起在後排站著,像一道背景牆,入座後,蔣晟照例發言,他剛說完兩句開場白,丁嘉文就躡手躡腳地,悄悄從門外磨蹭進來,站到邊亭身邊。
丁嘉文整晚不見蹤影,到了這會兒才露面,來了之後連招呼都沒和邊亭打一個,盯著地板上的大理石磚縫發呆,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趁著沒人注意,邊亭用鞋尖撥了撥丁嘉文的腳,輕聲問,「你怎麼了,一晚上沒見人。」
丁嘉文被邊亭的動作嚇了一跳,險些彈了起來,很快又鎮定下來,瓮聲瓮氣說,「沒什麼。」
邊亭提醒他,「注意點。」
丁嘉文點了點頭,依舊心不在焉,顯然沒有把邊亭的話聽進去。
在蔣晟的眼皮子底下開小差的,不止一個丁嘉文。和邊亭他們站在同一側的,是蔣天賜的幾個手下。席上蔣晟誇誇其談,他們閒著無聊,壓低嗓子說小話。
「哎,你們聽說了嗎,今天泰國那邊,海警發現了一艘沉船。」說話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光頭,「你猜怎麼著,貨艙里居然鎖著幾十具屍體!」
「不會是發生了什麼連環殺人案,殺人拋屍吧。」一個剛入行的愣頭青嚇了一跳,立刻說,「又或者是什麼海上獻祭?」
「什麼亂七八糟的,哪有那麼玄乎。」蔣天賜的副手狗鯊嗤笑了一聲,說,「八成就是哪個蛇頭偷渡,半路出事船沉了,偷渡客沒來得及跑,就全淹死了。」
「造孽了,幾十條人命,真是昧良心。」愣頭青聞言,乍了乍舌,「什麼人會賺這種錢。」
「這有什麼,有需求就有市場,這個錢你不賺,自然也會有別人來賺,況且既然決定偷渡,就該想過會有這個後果。」狗鯊嘆了口氣,臉上滿是遺憾,「我是沒門路,也沒本錢,不然早去做這個生意了,一個人頭三十萬,來錢多快啊。」
「我不敢。」愣頭青縮起脖子,「這是掉腦袋的事。」
「嗤。」狗鯊罵了句,「窩囊。」
邊亭在旁聽了一耳朵,沒有多想,這樣的新聞,這些年並不少見,東南亞有不少人想過來務工,奈何辦不了工簽,於是鋌而走險,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翻越邊界,造成了不少起死傷事件。
但是他發現,丁嘉文的反應有些不對勁。